南风再次叮嘱:“大小姐,如果有任何情况,随时联系我们。”
官清晚颔首示意,目送他们离开,推开酒吧的玻璃门。
酒吧和KTV都是夜生活的标志,其实没什么区别。
只是酒吧是全开放式的,热闹喧嚣,陌生人在酒精与鼓点中肌肤相触。
而KTV是包厢式的,私密封闭,适合想要安静的人。
耳边电子音浪震人五脏六腑,蓝紫色射灯扫过攒动的人影。
尼古丁与香水在空气中交织,勾勒出模糊的轮廓线。
这次的过敏药效很强烈,官清晚身体没什么异样感,只是鼻腔被空气中的荤腥味刺得发痒。
舞池边缘的散台区,几个划拳的男人忽然齐刷刷停住动作。
他们的目光粘住一道穿过狂欢人群的纤薄身影,追着晃动的白色衣角往Sky区飘去。
视线聚焦的刹那,空气微不可察地凝住。
纯白棉T恤配直筒牛仔裤,低垂的丸子头松散挽着,未戴任何首饰的脖颈线条干净利落。
有句话说得好,素净中自有一股清冷气质,胜过万千浓妆艳抹。
“美女,自己一个人吗?”带着酒气的声浪横切过来。
另一人嬉笑着接话:“让不让哥哥陪陪妹妹?”
旋转的水晶球彩灯从天花板垂落,杏黄,水蓝,葱绿的光芒交织流转眉心,凝出一片冷调暗影。
面对几个男人的调戏,官清晚的脚步节奏没变,只略微偏过头,余光冷冷掠过几个男人。
“……”
个个挺着松垮的啤酒肚,面庞被肥肉挤压得只露出细缝般的眼睛,三层下巴随着口哨声不住颤动。
流里流气,作态油腻,令人不齿。
见官清晚对他们的搭讪毫无反应,几人脸上骤然浮起被冒犯的怒色。
其中一个脸颊被酒精染得通红的男人,摇摇晃晃站起身,话音带着警告的威胁:
“美女,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他咧开泛着酒渍的嘴,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黄牙,语气轻浮挑逗:
“来来来,到哥哥这儿来,陪哥哥好好聊聊。”
官清晚只当男人的话语是耳边风,脚步纹丝不乱地继续往前走。
男人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转而化为一片恼怒。
他突然暴起探身,肥厚手掌带起一阵酒气,直抓向她的雪白手腕。
官清晚脚尖微错旋身避让,油腻的手指擦着T恤袖边掠过。
男人收势不及,身体因惯性前扑,踉跄几步,额头重重磕在散台尖角。
顿时,酒瓶和杯子噼里啪啦摔在地上,碎片四溅,酒水洒满一地。
眉边微卷,官清晚垂眸睨着满地狼藉,声音冷冽清晰,“请自重,我不是你们可以随意轻薄的人。”
她提前发出警告。
眼前这些人不过是些欺软怕硬的宵小之辈,这个认知在她心底明镜似的。
一旦这件事惊动沈听岚,他们的下场绝非一顿警告所能了结。
要是再不知收敛,届时丢脸仅是小事。
沈听岚的手段她再清楚不过,连带他们的工作、公司,都会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另一个体态臃肿的男人从散座间酿跄着站起身,肥胖的身躯一步步朝官清晚压过来,嘴里喷吐着污言秽语,酒气熏天:
“装什么清高?老子今天就要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四周的人群纷纷投来惊异目光,但无人敢上前阻止,只能眼睁睁目睹这场突发的闹剧。
肥胖男人逼近的瞬间,官清晚突然闪电般抬腿,小白鞋的鞋尖狠狠踢向男人的膝盖。
男人猝不及防,庞大身躯瞬间失衡,重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呻吟。
对付这种外强中干的家伙最简单,一身肥肉不过是虚张声势,不堪一击。
整个散台间骤然陷入死寂。
围观众人屏息凝神,所有视线牢牢钉在三人身上,连空气都似乎停止了流动。
官清晚后退几步,与两个男人拉开安全的距离。
清泠泠的目光扫过两人的脸,她微扬起下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耳畔:“我再说一次,请自重。否则,后果自负。”
地上的肥胖的男人紧捂膝盖,脸上的横肉因疼痛和愤怒扭曲成一团。
他龇牙咧嘴,试图从地上爬起,但膝盖的剧痛让他动作迟缓。
充血的眼眼死死瞪着官清晚,声音嘶哑凶狠:“你敢动手?看老子不弄死你!”
声音虽凶狠,但底气不足,有些色厉内荏。
他的同伴也缓过神来,两人对视一眼,浑浊瞳孔中浮起阴鸷暗光。
“……”
她给过他们两次机会了。
肥胖男人太阳穴青筋突突跳动,充血的眼球几乎要挣出眼眶,再次暴喝:“我弄死你!”
尾音未散,他倏地扑向官清晚,粗壮的手臂像两条铁棍般挥舞着,带起一阵风声。
官清晚目光一冷,身形侧身一闪,避开了他的猛扑。
刚反手抄起散台上一个空酒瓶,准备反击时,却已有人比她更快一步,将酒瓶狠狠砸向男人的脑袋。
“砰!”一声闷响,酒瓶在男人的额头上炸裂,玻璃碎片四散飞溅。
肥胖男人惨叫一声,双手紧紧捂住鲜血淋漓的额头,踉跄着后退,血液顺着指缝汩汩流下,将他的脸庞染得一片猩红,狰狞可怖。
官清晚微微侧头,黑眸沉沉投向出手者。
灯影昏昧摇曳,仅能隐约辨出他淡漠至极的侧脸,线条刚毅,轮廓冷峻。
男生立于阴影中,身形修长,姿态恣肆懒淡,五指仍扣着碎裂的酒瓶颈。
肥胖男人的惨叫声在浑浊空气中久久回荡,他却连眉骨都没隆一下,只是轻轻甩了甩手,将残留的玻璃碎片甩落在地。
“滚。”声腔凉薄狠戾,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
肥胖男人认出了眼前男生,霎时面如死灰,慌忙搀扶住摇摇欲坠的同伴,声音发颤:“走,快走,蓝头发……是萧家那位太子爷,惹不起……”
两人狼狈后退,脚步踉跄,啤酒肚撞翻了矮凳也顾不上捡,最后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出酒吧。
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挟着点淡淡烟草气息的声调也落下来:
“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你脏了手。”
官清晚凝神,卷睫在顶灯下颤了颤,视野中只剩下一双深渊般的瞳仁,将她的视线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