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刚才在走廊上给她指路的两个男生。
官清晚转过身,睫毛轻颤间露出清亮的瞳仁。
她抿着唇浅笑了下:“学长,怎么了?”
两个男生有些局促不安,其中一个不停的摆弄衣角,另一个紧张的吞咽着口水。
他们用余光互相碰了碰视线,像在传递什么暗号。
空气凝固了半分钟,小奶狗突然挺直脊背:“姐姐……我们能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官清晚怔了怔,随即歪头打量着突然涨红脸的男生,失笑着解释:
“可以啊,不过我手机刚掉水盆了。”
她以为他们找自己有事情呢。
“直接报号码也行。”另一个男生急急掏出手机,锁屏界面还停在扫码页面。
“sgqw0000。”
这一幕恰好被休息室内的其他人看在眼里,他们对官清晚的魅力啧啧称奇。
萧司彦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两人攥着手机满脸通红的样子实在刺眼,连带着官清晚垂眸浅笑的表情都变得格外碍眼。
操了。
不是有男朋友吗?
还给其他男生联系方式。
渣女!!!
没几分钟,官清晚端着果盘走了进来,水果被她切得方方正正,整齐划一的摆放在果盘内,看起来既美观又诱人。
她将果盘放在茶几中央时,余光瞥见萧司彦的脸色更加阴沉。
这人从刚才起气压就低得离谱,自己应该没得罪他,莫非问题出在别人身上?
她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水果好了,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魏景瑞见萧司彦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样子,只好接话:
“官清晚,没事了,你先休息一会吧。”
说完又往沙发深处窝了窝,既不敢说让她走,又怕萧司彦迁怒自己。
官清晚自然听出话中的言外之意,垂眸应了声“好”,知趣的保持沉默。
她抬手蹭了蹭发尾潮湿的水痕,顺势瞥了眼时间。
离兼职的时间越来越近,虽然剩余的时间不算太多,但只要路上顺利,应该不会迟到。
刚坐下不久,季倾婉就主动与她攀谈起来:“你也叫qingwan?”
官清晚略微一怔,抬起眼迎上对方视线。她礼节性地牵动嘴角:
“嗯,是清冷的清,夜晚的晚。”
季倾婉的视线在她脖颈间停留了一瞬,继续追问:“你家是本地的吗?”
官清晚再次礼节性颔首,“嗯。”
季倾婉笑着对官清晚眨眨眼:“我家也本地的,想和你交个朋友,挺喜欢你的性格的。”
她说话向来直来直去,遇到对脾气的人从不绕弯子。
她确实很欣赏官清晚的处事方式,特别是她在面对萧司彦时那份不卑不亢的劲儿。
在这个圈子内待久了,见多了刻意讨好或暗自较劲的做派,这样自然从容的态度反而格外抓人眼球。
男人什么的先滚一边,她更乐意和漂亮姑娘打交道。
官清晚这种既养眼又自带气场的类型,完全就是她的取向狙击。
光是看着她安安静静坐在那儿,季倾婉就忍不住想往跟前凑。
“谢谢,我也很喜欢我的性格。”官清晚弯了下唇。
“学妹什么性格?”一直沉默不语的萧司彦突然抬眸凝向她,唇角勾着冷嘲热讽的弧度。
“肯定是学长最反感的性格。”官清晚迎着他阴恻恻的目光歪头,冲他眨了个格外无辜的眼睛。
反感清冷挂和温柔型不都是他亲口承认的吗?
确实。
偏偏上官清晚的性格呈现两面性。
她骨子里的柔和气质自然流露时,会让人产生亲近的冲动,但周身萦绕的疏离感又会立即竖起无形的心理距离。
这种矛盾特质在她身上形成独特的张力,既吸引人想要深入感知她细腻的情感世界,又让人本能地保持安全距离。
萧司彦嘴角斜叼着烟,弹烟灰的动作带着股漫不经心的狠劲。
烟雾模糊了他的轮廓,唯有瞳孔黑得瘆人,他忽然扯出个凉飕飕的笑,“上官清晚,你就是这么跟你老板说话的?”
官清晚纹丝不动的迎着他压迫性的注视,她偏头用指甲在泛红的皮肤上抓出几道白痕,皱着眉道:“实话实说。”
她感觉她的脖子现在很不舒服,一种刺痒难耐的感觉,像是被无数小虫子在啃噬。
休息室内一群人一根接一根续着香烟,烟灰缸被碾扁的过滤嘴塞得隆起,浑浊的烟味凝滞在空气中,刺激的她鼻腔难受。
官清晚刚才已经把窗户打开了一些,但顾忌到室内正在运转的空调,最终没敢将窗扇彻底推开。
还有萧司彦为什么每次叫她都是上官清晚的叫,她明明说过了,叫她官清晚就好。
萧司彦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目光斜斜剜过她泛着红疹的颈侧,喉结不明显的动了动。
女孩过敏都绷着张冷冰冰的脸,偏激得他血液里那股混劲儿开始翻腾。
“啧。”
他碾灭烟头,开腔声调莫名沙哑,“你知不知道你脖子过敏了?”
眼见那片红疹蔓延到锁骨,心头的躁意烧得更旺了。
官清晚点点头,眼神依旧很冷淡,神情也很清冷,“嗯,没事。”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尤其是他的。
听着她轻飘飘甩出来的“没事”,萧司彦心里气的牙痒痒。
他妈的又犯贱,刚才就该揣着兜直接让她走人,非得拦住她找不痛快。
“上官清晚,你知道我最反感你什么吗?”萧司彦嗓音阴沉得能拧出水,盯着对面面无表情的脸,越看越窝火。
女孩怎么比他还有股拒人千里的冷劲儿?
接住他阴郁的眼睛,官清晚一脸无辜样的戳了戳太阳穴,装模作样思考起来:
“我猜猜哈。”
“可能是我整个人吧。”紧接着用聊天气般的语气下了结论。
语气轻飘飘的好像她口中的‘我’不是她自己,而是某个她可以随意评价的陌生人。
而且他也知道他内心反感自己,为什么还要拦住她,要她面试?
再说了,既然觉得碍眼,就不要让她当他社团助理,直接拒绝她。
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萧司彦盯着官清晚耷拉着的脑袋看了半晌。
忽然嗤笑出声,半垂的眼皮底下眸光冷飕飕的,“学妹今天面试失败了,请回吧。”
言罢,他歪着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拇指顶开金属盖的瞬间窜起一簇蓝火,新点的烟斜叼在齿间。
周围空气瞬间凝固,交错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连呼吸声都刻意压得轻浅。
他们心里默默祈祷官清晚千万不要发火,毕竟萧司彦今天的克制力已经消耗得所剩无几。
一天之内,她几次三番的噎住他,甚至连他向来冷静自持的脾气都被逼到了极限。
“……”
她实在搞不懂这位少爷的脾气,阴晴不定得就像雷阵雨天气,总在毫无征兆的突然转变。
上一秒还和颜悦色,下一秒整张脸就瞬间垮了下来,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最让人头疼的是,他时不时冒出的神经质行为,让人根本找不到合理的解释逻辑。
把她拦下来威胁她面试,她硬着头皮面了。
又指派她打扫休息室,她二话不说,拿起工具就干,把休息室收拾得一尘不染。
他又让她去清洗水果,她洗净切好,整整齐齐端到他面前。
然后呢?
这位爷眼皮都不抬就甩手赶人。
这算怎么回事?
她辛辛苦苦完成了所有任务,到头来就换来这么个结果?
她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在故意针对她。
难道是因为那天她无意中说了几句难听的话,让他道了个歉,他却耿耿于怀,想要报复她?
官清晚抬起眼睫,目光沉静的像藏了片深不见底的湖面,音调平稳的像风吹过竹林时的沙沙声,不带一丝波澜:
“学长总得给个理由吧?”
她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任何质问的意味,只是单纯想要一个答案。
对方持续的缄默让空气变得黏稠,她又淡淡补充了一句,“给我个理由,我就离开。”
虽然错失加入赛车社的契机,但接近【Y】的方法总能划出新的替代方案。
萧司彦黑白分明的瞳仁直直望着眼前人,喉咙微滚出一声哼笑,“学妹该听过事不过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