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走是不可能的。
小女孩仔细端详过那截断臂后,不止没有放小春离开,反而一脸严肃,邀请她到自己的房间里坐下详谈。
走之前,小女孩向她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佩拉。”
“是珍珠的意思吗?”小春说。
佩拉捧着手臂走在前面,长及小腿的裙摆随着她前进的步伐来回摇摆,“是的,这个名字是父亲帮我起的。”
“他之所以会用珍珠形容我,是因为他很爱我的母亲。”她说。
母亲?
小春还在回味女孩这句话所想要表达的意思,佩拉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像是才想起来,请她帮忙:“不好意思,麻烦你把我的锤子带上,我现在腾不出手拿。”
小春:“……好。”
虽然答应佩拉在她家做客,但小春清楚自己的定位,她现在所扮演的角色哪里是客人,明明是被武力胁迫的俘虏。
不想变成那边的尸体,最好老实听话。
我听话,我最听话了。
她嘴里念念有词,手上的动作也不落后,避免左肩受伤加重,她的左手只是虚虚握住手柄的顶端,更多的力压在了惯用的右手上。
可就算是这样,第一次她也没有把刺锤抬起来。
???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失败的时候,她貌似听见佩拉笑了。
小春:“佩拉,你刚才有发出声音吗?”
“没有,你听错了。”佩拉转过身,依旧面无表情,“不过,你还没好吗?”
女孩儿有些不耐烦了。
第一反应是她的锤子有那么重吗?
小春苦不堪言。
这个刺锤远不像它外表看起来那般轻巧,小小一个,重量却超过了自己单手所能承受的最高值。
本来想省力的念头破灭了,小春不得不用上左手,两只手同时使劲才堪堪让刺锤离开地面,保持一段距离的悬着。
但她的左肩……
小春止不住抽气,佩拉想装没听见都不行。
“要换吗?”
话是这样说,可看她紧紧抱住手臂不乐意撒手的样子,小春苦笑着摆手:“不用了,我们快走吧。”
早点到地方,她还可以早点休息。
然而,长廊的长度远不止她视线所及,简单走几步就能走到尽头。
红毯无限延伸,两侧墙上悬挂的画像也不尽相同。
年轻的年迈的,男人的女人的,数量不一,相互穿插,但都能从他们的脸上总能找到相似的地方。
看来这些应该都是家族一代代传承下来的。
奇怪的是,一路看下来,唯独不见有小孩儿的肖像。
或者说是佩拉的画像。
这是她的家,为什么家里会没有她的画像?
小春费力提着她的锤子,犹豫着要不要问这么私人的问题。
佩拉倒不如小春想象中介意,留意到她的视线,表示她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
她不想说的自然会避开不作答。
当然,她不高兴也不会拿小春撒气。
有了保证,小春才放下心提问:“墙上怎么没有你的画像?”
“不是吧,你就想问这个,”佩拉还以为是什么严重的问题,能让小春眉头紧皱,听后不免失笑,“这些丑陋的东西被挂在墙上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在意他们。”
“他们不是你的家人吗?”小春问。
“家人?”
佩拉齿间咀嚼过这两个字,再反胃般吐出:“他们可不是我的家人,我可没那个资格跟他们住在一起。”
小春不明所以:“那你们是按照阶级分开住吗?”
就跟她之前一样,城堡里除了她和两位陛下,只有一些专门服侍他们的佣人管家才能住在城堡外缘。
再往下的阶层,尽管存在血缘关系,也被明令禁止在城堡周围徘徊,必须住到相对较远的城郊。
所以除非有什么庆祝活动,非常隆重的那种,他们才会聚集到一起,再留下过夜。
不过,佩拉的分开住与她不太相像。
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不同。
“阶级是你们人类的说法,我们这里看血脉的纯净度。”佩拉嫣红的嘴唇翕动,回答不带停顿,“能跟他们住在一起的人鱼,必须是纯血,像我这种人鱼和人类□□生下来的孩子,在他们眼中是杂种,是不被允许诞生的。”
听前面的话,小春还没什么反应,消化良好。
直到人鱼两个字突兀蹦了出来,小春才意识到,敢情她一直以为是人类的佩拉,原来和自己不是一个品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