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李姨娘的小院中,人人都行色匆匆,人来人往,却没有人敢大声交谈。
房内女人细弱的哭声就显得更加清晰,直直透出来,让人无端生起一种怜悯。
房内精心布置的小床上正躺着白芸。刚满月不久的婴孩娇小懵懂,即使生了病也鲜少哭闹,却更惹得李姨娘心痛。
一名医者正在为白芸检查身体,可是孩儿的脉象平稳正常,只是因为许久没有进食而显得有些虚弱,据府内的下人所说,小姐发病这几日的饮食起居也都正常,没有任何征兆,倒不似疾病,却如中邪一般。
他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什么头绪,只好叹了口气,边整理药箱边起身:“小人无能,此等怪病从未见过,还请老爷另请高明吧。”
李姨娘闻言,更是哭得喘不上气来:“您是整个仁寿堂,不,您是整个扬州城最有名的大夫,什么疑难杂症都治过。阿芸她还只是个孩子,请您救救她吧。”
大夫也无法,只能拉开李姨娘的手,叹道:“老夫已经尽力了。只是世间大多病症,急者必定致命。而老夫刚刚探过小姐脉象,此病来得急且烈,奇怪的却是并不致命,只是让得病之人多受些苦痛之罪,似乎只作折磨之用,实属罕见。只怪老夫才疏学浅,还需得回堂中细细琢磨一番。”
李姨娘泪眼婆娑,喜忧参半。好在刚才大夫说过,白芸暂时没有致命的危险,可是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在忍受这样非人的病痛折磨,更是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慌忙遣丫鬟去城中再多去请几位有名的医者来。
“若李姨娘不嫌弃,可否给奴婢一个机会,让奴婢瞧瞧?”一个清亮的女声在庭院中响起,打破了这小屋内悲戚的氛围。
李姨娘抬眼,泪光折射中模糊地看到一个自己熟悉的身影,来人正是房妙爱。
她在房中听了小方跟她说的那番话后,实在放心不下。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李姨娘和阿芸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而自己袖手旁观,于是便赶到了李姨娘的院中。
她走到李姨娘身边,用帕子帮她拭去泪水,却听到身后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谁准你来的?”
房妙爱入府已一月有余,然而见到白老爷的次数却很少。她记得清楚,第一次见他便是柳姨娘行刺,她帮助白老爷解毒;第二次是在白芸的满月宴上,他脚下的小厮伏在地上向他禀告柳姨娘之死,他的脸上却连一丝一毫名为哀痛的表情都没有,甚至她的遗书都只是看了一眼便草草放在一旁,现下可能正扔进了哪处污水桶中。
最后一次与她有关的事件并非她亲眼所见,而是听府中几个下人描述的。当日白照要带着府兵搜街被他制止,他对这个曾经救过自己一命的丫鬟的生命视而不见,只是说她是一个下人,这便是她的命。
人面兽心,虎豹豺狼。这是她对这个家主的评价。
房妙爱对着他拜伏道:“奴婢上回偶然解开过老爷您的毒,此次便仍想为白府之事尽几分绵薄之力,还请老爷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