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了休书心情大好,魏宜萱是半点不想在这周家待下去了,也就不跟这讨人厌的刘嬷嬷多废话了。魏宜萱不等她捂着胸口指着手“你你你”的你了半天的,拿着休书拎着包袱就大步往外走去。
正是四月天,屋外头阳光灿烂耀人眼,暖人的微风徐徐,魏宜萱一路沿着游廊,心情愉悦步伐也很快,很快就走到了周家大门。
等到三两步走下了台阶,听着周家大门前的这一条街上三三两两过路人随意交谈的声音,有货郎挑着担子后头还追着好几个扎啾啾的小孩子,不远处的一条长街上还支着几个冒热气的小摊子,仿若一副充满市井烟火气息的画卷。这一刻像是整个新世界的大门都敞开了,魏宜萱回头看看周家的黑漆大门心里就更高兴了。
还不待魏宜萱抬起步子往前继续走,门边处就忽然传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萱娘,萱娘……”
见魏宜萱似乎是没听见,他又提高音量喊了两声,这才让魏宜萱反应过来,摇着脑袋找了一圈,才看见那个站在墙边处的人。
那男人四十岁上下的年纪,个子不高甚至有些佝偻,续着短须,窄瘦的脸上已有几道深深的皱纹。一身粗麻短褐衣裳,显得有些单薄。
魏宜萱试探着走过去,不大确定地喊了一声“爹?”
“哎!”魏老爹上前拉住魏宜萱的手,又上下瞧了瞧,见没什么异常,这才开口问道:“萱娘,你和周少爷是怎么回事?今日有人来找我说是让我接你回家去,我还以为听错了。”
魏宜萱刚才还沉浸在解放了的喜悦之中,完全没想到魏家人来的这么快。是以对着魏老爹的问话,一时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才好,便只将那封休书递了过去。
魏老爹捏着信,慢慢读着读着手便有些颤巍巍。等到他再抬起眼时,眼角处竟好像有些泪光。
魏宜萱吓了一大跳,立即上前扶住他的手臂道:“爹,你没事吧?”
魏老爹揩了揩眼角的泪,又将休书递还给魏宜萱。“虽说今早我出门时,便和你娘猜到了,但……”
魏宜萱没说话,只扶着魏老爹慢慢往回走。“但只这一封休书我就知道你肯定吃了不少苦。”
父女二人互相搀扶着,沿着墙边一直走,魏老爹还在倾诉,“你从前在家时什么都能干,又会做饭,又会缝衣裳纳鞋底,喂鸡喂鸭又会照料弟弟妹妹,梧桐巷谁家不知道你的能干?当初也是见他们周家好歹是个读书人家,那周少爷又对你极其温柔体贴,我和你娘才放心的。”
“爹,咱能不叫他周少爷了吗?”魏老爹一口一个周少爷一口一个周少爷的,魏宜萱莫名有种自己就低他一等的感觉。
伤心的魏老爹顿了顿,“那行,那周庭文瞧着知书识礼,没想到也是个无情无义的。”
“就是!”先前没人跟魏宜萱吐槽,这会魏老爹或许是乍一听闻女儿被休这消息心里的苦水得倒一倒,便说了这许多话。魏宜萱也十分赞同魏老爹的话,那周庭文每日就看着自己娘对着魏宜萱挑三拣四,却只会在其中和稀泥,能有什么担当?
魏宜萱心里为原主打抱不平,嘴上也就没多客气,没想到魏老爹闻言却是侧过头瞧了魏宜萱一眼,有些心虚地补充道:“话虽是这么说,但若是周少,周庭文日后会改会后悔也不一定呢,到那时你……”
一听这话头,魏宜萱就知道这爹在想什么,随即就打断魏老爹的幻想道:“两年的时间都没等到他会改,现在就会了吗?”
“再怎么说,周家也还有点家底,周庭文若是明年中了进士,不比咱们家好?若是再想找这样的人家,怕是难了。”
魏老爹骂归骂怨归怨,却仍觉得,周家不会就这样狠心断了关系的。而一个被休了的女子,虽说如今夫妇二人合不来和离倒是也常见,但到底还是难一些。
魏老爹一路长吁短叹,怕是把他这一年的话都说完了。两人走了一路,又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转个弯这才到了魏家。
穿书的前几日魏宜萱都是待在周家,方才一路光顾着说话也没有多打量这个世界,这会打开院门,瞧着这略显简陋拥挤的小院子。虽说原书中提过魏家是小门小户,也没什么积蓄,但亲眼所见还是有些没想到的竟是这般模样。
更何况记得原主的娘身体不好,弟弟妹妹还年幼,全家只靠魏老爹当账房养家,怪不得原主被休之后回了家,这生活的重担加上心情抑郁,身体也渐渐垮了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