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子骞洗完澡,只穿着长裤走出浴室。头发潮着,还在微微往下滴水,他随意用毛巾擦了擦。
门口传来很轻的脚步声,反复徘徊着。过了一会,那人突然靠近,敲了一下门,力道很小,一碰便停了。
时子骞朝着那边看了一眼,依旧擦着头发。
静了片刻,门外那人忽然又下定了决心一般,砰砰地又敲起门来。
时子骞慢条斯理地从衣柜里翻出件短袖套上,好长时间才拉开门。
门口,时其悦正皱着脸站着。她也刚洗过澡,穿了件可爱皮卡丘的连体睡衣,若不是那张小脸表情冰凉,看起来就像只小松鼠。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时其悦问。
时子骞并不答,只是平淡反问:“什么事?”
他的手停留在门把手上半挡在门口,并不是欢迎的姿态。
时其悦这会不长的头发半扎着,她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挑染了头发,平时头发放下来看不出来,这会扎起来一半,那抹亮橙色就格外显眼。
明明是她敲了门,这会时子骞问起来,时其悦又犹犹豫豫的,半天都没吱声。
时子骞的视线从她的头发移到她脸上,等了几秒,没等到后文,干脆地就要重新关上门。
时其悦急了,连忙一把撑住门,一仰头,“你明天能带我出去吗?”
“为什么?”
“我明天要跟朋友出去玩,爸不让我去……你去跟他说一声是你要带我出去呗……”
时子骞静静听她说完,淡声回道:“不行。”
时其悦噎了一下,半天才问:“为什么不行?”
时子骞扶在门把手上的手指动了动,语气软和了些:“我明天有约了。”
时其悦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似的,“嗤”了一声:“你的借口太烂了,你别告诉我你也有朋友要一起出去玩。”
时子骞并未生气,嘴角勾了勾,平静道:“总之不行。”
“我又不会缠着你!你把我领出家我就不要你管了!”
“不可以。”
时其悦固执地推着门,瞪着他,见他神色好不松动,眼圈渐渐红了:“你们都是一群神经病!明明你也不愿意待在家里,为什么不准我出去。”
时子骞:“不让你出门的好像不是我。”
时其悦擦了擦眼睛,使劲踢了门一脚:“不让我出门是吧,好,我今晚就给我哥打电话,让他来接我。”
时子骞点了一下头:“请便。”
“我恨死你们了!”时其悦又狠狠踢了一脚门,扭头走了,一边的皮卡丘耳朵啪地一声甩在墙上。
时子骞看着她向着楼上跑去的背影,关上了房门。
回到房间,时其悦倒在床上,眼泪一大颗一大颗地往下掉。
她捏着手机,页面停留在“妈”一栏,好长时间都没动,最终又切到备注着“时其乐”的界面,打下几个字又删掉,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最后发了句:
在干嘛?
那边好长时间才回,只回了两个字:网吧。
时其悦隔着哭的朦胧的泪眼,又是一阵删删改改,状态栏的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很久,才又发了一句。
你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这次倒是很快就回了,但也依然只有两个字。
别烦。
。。。
手机被她摔在床上,她把脸埋进枕头里,又呜咽着哭起来。
那缕挑染过的头发被泪水黏在脸上,原本的亮橙色被浸湿,颜色都暗淡了。
送走时其悦,时子骞继续擦着头发在床上坐下,眼睛看着前方的墙壁出了会神。过了一阵,他看了一眼手机,而后丢开,起了身。
他推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
夏夜宁静而清凉,习习夜风吹拂,吹得院子里几颗小树沙沙的响。有不知名的花正盛开,淡淡的幽香盈满了整个阳台。
他扶住栏杆,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视线漫无目的地不知飘向何处。
楼下的花园里时遥和时乔正在玩,时遥最近新得了一个玩具挖掘机,这会开着在花园里四处乱挖,一会儿功夫就毁掉了一大片花。时乔就在跟在后面捡被他挖的七零八落的花枝,摇摇晃晃地抱了一大把。
祝青原先是很宝贝这些花的,常常亲自侍弄,不过自有了这对双生子以后便不怎么上心了,全都交给花匠打理。这会她摇着一把团扇走出来,一点儿不介意那一地狼藉,看着他们玩了一会才招呼道:“宝贝们,该把车车开回来啦,睡觉时间快到了。”
时遥瘪嘴:“我不要,我还没这些花全都挖掉,这些花不好看,我不喜欢。”
祝青温声哄他:“那会累坏的宝贝儿,天都黑了,咱们明天再继续挖。”
“不行的!我今天就要!”时遥坚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