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约会陆陆续续上了三瓶酒,她一个人喝了两瓶。
梁清玫抓起剩余的半瓶酒,出门结账。
那位侍应生见她醉醺醺的,询问梁清玫:“梁小姐,需不需要我叫车送你回家。”
梁清玫拒绝,“不用。”
她提着酒瓶走出酒店旋转门,走了没几步,觉得晕乎,干脆坐到酒店侧门不远处的花坛上。
这边背对酒店大门,人流少,梁清玫不担心被人看见。
花坛是大理石打造的,有半人高,梁清玫喝了酒,脑子冒星星,屁股鼓捣了半天才坐上去,长腿蜷缩在一起。
在酒精的作用下,梁清玫反而能仔细思考自己最近两天的约会行为。
她的确是看到父亲受伤住院所以病急乱投医,以为结婚能帮她逃脱现在的困境,帮助她解决问题,可现实给她一巴掌。
没有人愿意无条件帮助她梁家偿还这个债务。
而这笔债务不偿还的最坏结果是什么?
最坏结果不过是鸿辉公司这个招牌连同债务一起被拍卖,一家人住回姥姥姥爷的房子。
和从前没什么不同。
她可以继续在英国工作,国外消费虽然高,但是她的工资也高,还能多接一些兼职,只是相应的,她要和家里人分开。
梁清玫原本的计划里,读完博在英国工作三年,积累经验后回国创业自己开公司,那个时候钱不缺,名气也有了,还能多陪陪家人。
可现在,一切都化为泡沫。
梁清玫不由自主掉下眼泪来,怎么偏偏就是她家遇上这种事,怎么偏偏就是她没有当逃兵承担起责任的爸爸被人打进医院,怎么看不惯她的人反而艺高人胆大开了艺术画廊过得比她更好呢。
可可说,坏事发生了,好事就会来。
她的好事呢?
什么时候来?
梁清玫低着脑袋,眼泪大颗大颗往下,她擦掉眼泪,喝掉酒瓶里最后一口,放下酒瓶。
装过白葡萄酒的空瓶哐当一声落到大理石砖面上。
梁清玫拿出手机,依旧抑制不住悲伤,啜泣着给应可可发消息,让她有空来接她。
只可惜,因为喝高了,梁清玫使用九键打字的速度不似往常,她一只手拿着手机,伸出一根手指在屏幕上一个字一个字地敲。
敲两下,擦两下眼泪。
敲到一半,鼻尖被风拢来一股生冷的水生调香味,梁清玫手抖了一下,打好的字化成了一串无意义的字母。
一道低沉的嗓音传入她的耳朵。
“你在干什么?”
梁清玫暴怒,抬起脑袋,指着自己没擦干净的眼泪,朝来人吼道:“你瞎啊,我哭你看不见吗?”
一句话说得委屈又愤怒,声调里还带着颤抖的哭腔。
傅斯决沉默了一会儿,“为什么哭?”
“为什么哭?”
梁清玫垂着脑袋,喃喃复述了一遍傅斯决的问题,随后,糟糕的约会回忆通通在她脑海涌现。
怒气冲头,梁清玫骂骂咧咧:“……傻逼男人,傻逼世界,我以后过生日再也不许愿世界和平了,世界爆炸吧,外星人赶快来统治地球,把地球上所有的生物都做成罐头扔出外太空,全部都成为外太空最不需要太空垃圾!”
傅斯决:“……”
梁清玫在发泄完才想起仔细打量同她搭话的男人。
一身深色西装,西装内衬衫纽扣严丝合缝扣到最上面一颗纽扣,遮住脖颈处冷白的皮肤,再往上,男人眼睫微垂地看她,一双墨色眸子如深潭平静无波,神色分明是淡漠的,周身气质却如水墨般沉稳内敛。
梁清玫迷蒙的眼神顿时清醒了几分,气势汹汹瞪着傅斯决:“你谁啊你?少和我套近乎。”
“傅斯决。”
“傅斯决?”
梁清玫在脑海内搜索了一番,“哦,傅斯决,关我屁事。”
“你刚是在相亲吗?”
傅斯决丝毫不介意梁清玫喝醉后的失态和无礼。
“相亲?好吧,算是,因为我家欠债了,所以我要相亲。”
“你要不要和我结婚?”
梁清玫;“???”
梁清玫喝醉后运行键的脑子再次卡壳。
她仰头看着傅斯决,酒店门口喷泉尽职尽责向空中吐着晶莹的水花,傍晚的风消散了几分夏日的燥热暑气,撩起梁清玫耳侧的长发,糊了她一脸,遮挡住她的视线,梁清玫胡乱把头发往耳朵后别了别。
总算反应过来了,她吸吸鼻子,条件反射地问,“你愿意帮我家还债吗?快六千万呢。”
傅斯决被梁清玫搞沉默了,总觉得回答愿意有种他是冤大头的意思。
于是傅斯决开口:“可以。”
或许是这两天听到了太多拒绝的话语,梁清玫原本对这句话的答案不抱希望,仅仅是出于打发走男人的目的,傅斯决的话一出,梁清玫几乎是一瞬间就抬起了脑袋,双眸像是浸过春水,亮晶晶的,迸发出摄人的光芒。
她站起身,兴奋地举起双手,“你愿意,你愿意!好,我们!结婚!”
话刚说完,毫无征兆向前倒去,傅斯决站在她面前,伸出手揽住她的腰。
梁清玫摔到男人肩上,大脑充血外加酒精作用,让她晕乎乎的,只能闭上眼,任由身体重量压在对方身上。
迷迷糊糊的时候,她问傅斯决:“我们现在要干嘛?领……”
合眼失去意识前,梁清玫听到一句话。
“现在?现在要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