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邱裟:“我猜,他想去确认,温拙是不是温聿。你问我为什么想去确认?因为……”
问话沈琰的老警署:“你说你一进门就遭到了刺杀,能描述下他的长相吗?”
沈琰的手捏紧了手里的水杯,他表情痛苦地回忆,突然脑子抽痛一瞬。甚至,越回忆,叶前额也越发顿痛。
沈琰额前沁出三层薄汗,他说:“想不起来。”
于是老警署再问了另一个话题,“想去见他的动机是什么?”
“啪嗒”一声,沈琰手里的水杯落地,温水洒了一地,审视室内室外旁观的人,一颗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几乎是老警署话一问完,沈琰就答:“找他谈生意,黄金叶,摇钱树。”
与先前眼神清明的状态不同,沈琰此刻的眼神空洞迷离,他像是提线木偶,跟着既定程序复述。
问话一度进行不下去,老警署频频抬头看向单向玻璃,得到肯定的回答,他也终止了问话。
率先结束问话,沈琰跟随一位警署前往了一间休息室,他在休息室看到,刚刚还在电话里哭得撕心裂肺的楚珵,此刻嬉皮笑脸地啃着炸鸡,看着动画片。
就算只有一个人,楚珵也是玩得不亦乐乎。
沈琰推开门往里走去。
楚珵头也不回,只指着小桌上放着动画片的小平板:“大哥哥,这个平板有点小哎,你们有没有更大点的电视机哇?”
见自己的要求无人在意,楚珵也扭头看向门口,脸上笑嘻嘻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好,他见着沈琰一张阴沉的脸,楚珵立刻从沙发上弹射而起,手上的薯片哗啦一声掉在地上,他脑袋下垂着埋进胸膛,往沙发边挪了几步。
直到低垂的视线里出现沈琰的半截腿,楚珵才抬起厚重的眼皮小心看向沈琰,嘟囔着小声说:“我也没说谎嘛。”
沈琰抬手揪上楚珵白嫩嫩的脸,气急败坏:“哈?没说谎。”
“就是用词夸张了点,语气可怜了点哈,是不是?”
脸颊肉被揪住的楚珵疯狂点了点头。一点完头,沈琰的手指就又加重了点力道。
等许嘉和邱裟接受完问话,楚珵已经在休息室睡着了。
沈琰抱着楚珵走在前面,许嘉和邱裟跟在沈琰身后,不急不慢地跟着,两人脸上都是一副被问烦了的要死不活样,
走出警务总局的自动玻璃大门,沈琰低头留心着脚下的楼梯,小心地一步一台阶。
正值冬末初春,一阵夜风骤起,沈琰怀里的楚珵动了动,更紧地环上了沈琰的脖,沈琰也抬手揉了揉楚珵的背,像是企图摩擦生热。
先前沈琰肩上披着的邓黎明的外套,被他留在了警务用车里,他觉得,带走一件外套,只是平白多了让自己归还外套和让对方索要回外套的机会,多此一举,所以与其不清不楚,倒不如早日划清界限。
一坡石梯走完,沈琰停在地面上,抬头望了眼清透圆润的月亮,而后抬脚,向路边等着的黑色的保姆车走去。
身后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沈琰加快了脚步。
邓黎明停住脚步,出声喊:“楚珵有东西落下了,我来送。”
见沈琰脚步慢下来,邓黎明嘴角得意地翘翘,而后快步追上。
接着,沈琰还没来得及转身去看,一张粉色的薄毯就越过沈琰单薄的肩,从后往前,搭在了楚珵背上。
单薄的身体适应了冷风,一下子被温暖包裹,沈琰反而半个身体都僵住了,他硬邦邦地问:“掉了什么?”
一条薄被裹紧一大一下绰绰有余,甚至还有剩余,于是邓黎明将过长的被条裹上楚珵、再绕回沈琰背后,像蝉蛹一样,包裹了两人。
过长的薄毯耷拉在沈琰背后,邓黎明胡乱打了个死结。
沈琰想大声呵斥又不忍吵醒楚珵,于是他压着嗓音问:“丑死了,干什么!”
做完这些,邓黎明满意地欣赏了眼自己的杰作,接着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沈琰刚才的问题。
他从兜里掏出一把长条状的东西,趁着沈琰现在双手抱着楚珵无力还手,他将东西塞进了沈琰的西裤口袋。
冰凉的、长条状的东西紧贴大腿,冷得沈琰一阵寒战。忍着将东西甩出裤兜的冲动,沈琰:“干什么,放了什么?”
邓黎明:“没掉什么,我就是来送温暖的。”
“你兜里的那个,是我送小橙子的见面礼。”
“一把羽毛纹的口袋折刀。”
“下午他看到了说喜欢。”
沈琰表情惊了惊,双手轻微颠了下楚珵的身子,空出一只手去掏兜里的东西,而后他压着声问:“疯了吧!他才几岁,不要。”
将一柄冰凉刺骨的、雕刻精美的折刀拍进邓黎明怀里,沈琰抱着楚珵继续往保姆车走去。
邓黎明小跑着追上沈琰,凑到沈琰耳边问:“要不你把楚珵给他们。”
“我送你回去。”
“血液报告不是还没拿?正好还可以去拿。”
沈琰停下脚步:“他们是哪个他们?”
“他们一个是我发小,一个是我的新男友,要论亲疏远近,你更像一个外人吧。”
“难道不是?”
邓黎明脸上出现受伤的表情,沈琰置之不理:“请你正视我的退婚请求。”
“不要再耍什么花招。”
“这婚,我退定了。”
说完扭头就走,不给人一点辩驳的时间。
已经早早候在保姆车边的许嘉邱裟两人,见沈琰围着个与形象极不搭的粉色毯快步而来,表情怪异一瞬,扭过脸笑了笑。
许嘉懒散地替沈琰拉开一侧车门,转头见邓黎明脚步停在不远处,人像是失了魂一样,没有要再进一步的打算。
想到今天在雾都酒店,邓黎明拼死保护沈琰的行为。许嘉嘴快了一步脑子,突兀地问:“为什么开枪啊?”
沈琰要钻进车门的脚步微微停顿,似乎也表示出了对这个问题的在意,想要留心听一耳。
背对着邓黎明,所以沈琰没看见身后邓黎明欲言又止的表情,只看见、听见许嘉骂:“得,有嘴白长。”
听到这话,邓黎明像是豁出去一样,他站在逆风口喊:“因为我是在保护他……”
更远处突兀地一声“邓警官”打断了了邓黎明要说出口的话,混淆了将要宣之于口的真相。
打断邓黎明的正是审问沈琰的那位老警署,他站在远处的石阶上,披着一件顶着三颗七芒星肩徽的警服,声音雄浑壮阔地说:“邓警官,慎言。”
钻进保姆车的沈琰将身上牛皮糖一样的楚珵摘下,安进了儿童座椅,再用安全带牢牢捆上。
耳朵留心着窗外,沈琰低着头给自己扣安全带,冷漠地说了句,“查他。”
——
邓黎明看着保姆车流畅线条隐入黑暗,他嘴边一句被消音的话,也四分五裂着,随风散进了空气中。
回到雾都酒店处理完复制人的闻吕正巧回来,他将警务用车一溜烟开进停车位,见着邓黎明这一脸怅然若失的样,跑到邓黎明身边,好兄弟似地揽上邓黎明的肩,一阵低声嘀咕出谋划策。
被揽得稍弯下腰的邓黎明:“能行吗?”
闻吕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试试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