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昉?”
没有人回应,徐行又喊了一声。
这次,他得到了回复:“……怎么了?”
这道声音昏沉,像是鼓足了力气才说出一句。
隆起的被子动了两下,里面的人似乎要起来。
徐行两步走到床头,被子被何昉拉到的下巴,模糊中,他看到一只毛茸的脑袋和一张疲倦的脸。
徐行停顿瞬间,很快弯下腰:“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嗯……我感觉好像有点发烧。”
“我摸下你的额头。”
徐行伸出手,指腹下的肌肤硬而发热,像是一块石头散发灼灼热气。
他皱起眉,语气肯定:“你发烧了。”
“吃药了吗?”
“没有。”
“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昨天晚上开始……淋了点雨。”
“哪里不舒服?”
“好困,头晕,还抽痛,又热又冷,全身都好酸,脑袋、又重又沉。”
“口渴鼻干吗?”
“干、渴。”
“舌头伸出来。”
“啊——”
何昉张着嘴,撑着上半身胳膊又泛酸了。
他可怜巴巴地问:“徐行,我手机和腿也酸,又冷又酸,是不是老寒腿,风湿病啊?”
这声音粘腻软弱,徐行闻言抬眼。
徐行故意道:“那倒不是,你要再多淋几次雨,也差不多了。”
他听到床上的人哼了一声,不说话。
过了一会,何昉才闷闷道:“我不是故意淋雨的。”
徐行像是有些无奈,拧着的眉散开:“就是普通感冒,没事的。”
他的手再次覆上何昉的额头,目光从床上向四周打量:“你有棉被吗?我再给你加一层被子发汗。”
“没,打算天冷了去拿的。”
“厚衣服呢?”
“没。”
“那我去了拿我的棉被给你盖上。”徐行说完,发觉语气有些强硬,又道,“方便吗?”
他怕何昉抬头太累,说着贴近了些。
“好。”
何昉糊的往里缩了缩:“会不会传染给你?”
“不会。”
语气又变得干脆没情绪。
即使徐行学习了怎么样说话,但有时候还是会忽略,比如他现在心里想着事。
徐行打算把自己另一床寄来的棉被拿过来,转身就准备离开房门。
但就在转身时,他身体带一股风,接着,他听到何昉瞬息间的抽气。
脚步一顿,徐行的身体幅度几不可查地放轻了。
徐行搬进来的时候,棉被放在宿舍,确认在这住下后,就抽空回宿舍把冬天的棉被带来了。
他拿来了棉被,因为徐行怕麻烦,他的棉被并不厚重,薄薄一层盖在何昉的被子上。
接着,他把棉被沿身体边角往下压。
肩部的棉被压进脖子两边,何昉听到徐行清爽的声音说:“我出门去买点药,你在这等我一会,嗯?”
最后一个“嗯”轻得温柔,像棉被一样暖呼呼的。
“雨会不会很大?”
“不会。”
何昉迷迷糊糊地说:“要穿件外套,会冷。”
“好,我很快回来。”
窗外雨声连绵,雨帘遮盖了屋外的所有声音。
徐行回屋换上长袖长裤,拿着伞出门了。
下了快两天的雨,天也冲得发暗。徐行已经尽量走得小心了,但裤脚也湿了一截,等到回到家时,黑色的布料已经贴在脚踝。
进门时,何昉叫了他的名字,声音很小,但徐行听见了。
他说了句回来了。
之后,他没先进房间,而是烧了一壶水,又回房拿上衣服迅速冲了个热水澡。
换洗好后,徐行给何昉和自己都泡了杯感冒颗粒。
“我开灯了。”徐行说。
何昉艰难着起了身,头发乱得像小鸟的窝,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坐好后还眯着眼睛傻乎乎地笑,看着难受,生病的人却还能笑出来。
徐行拿温枪测了温度。
39.1
徐行在要谁里兑了些凉水,水温偏烫,但还可以入口。
床上的人低着头,穿着淡蓝色的睡衣弓着腰,脑袋像毛团一点一点,他小口地喝着药,半杯没喝完,鼻尖已经冒出了一层薄汗。
“我想洗——”
“不行。”
“热水澡~”像是小孩撒娇,澡字都拖成了“敖”的音。
“不行。”
徐行拒绝的过断,丝毫没留有余地,何昉脑袋一转,说了句“好吧”就躺下了。
被子盖得紧紧地,某人像是自顾自负气背着徐行躺了一秒,又正身躺好了。
他的一双眼睛疲惫又执着地看着徐行:“我再睡会就没事了。”
“嗯。”
徐行应了声,把杯子收好,又从门口的袋子拿出一盒退热贴:“有一点凉。”
他的放下的动作很慢。
徐行俯下身,那张熟悉脸渐渐贴近,何昉脑子一潭烂泥的混沌,不知道怎么想的,他还往后躲了一下。
直到一片冰凉落在额头时,他又清醒了一点:“我会传染的。”
“我吃药了。”那好听的声音说。
接着,就下一个瞬间,像是上头朝何昉脑门砸了一瓶邪恶药水。
他感觉全身的酸痛都发作了,手和脚都重得动不了,好像只有情绪有了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