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昉,你刚刚来公寓了吗?]
医院走廊尽头,一个瘦高的人影依靠在栏杆上,他久久注视着屏幕,听到有人走动的声响后,才若无其事的收起手机。
“哥。”
何意小跑了几步走了过来,她的目光似乎有点小心翼翼:“你……”
在他面前,何昉抬起手,从口袋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小本,那是林女士和何书礼结婚证。
这是何昉昨天在整理外公的衣服时,在行李箱发现的,他起初还有些惊讶,家里的贵重物品都锁在保险柜里,他有些疑惑地问外公是不是需要做什么资料?
但老人羞愤难言的脸色出乎他的医疗,何昉忽然有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问外公怎么拿到的,外公支支吾吾说让何意偷偷拿的,还凶着不让何昉拿走结婚证,最后何昉趁对方休息,才从箱子里拿了出来。
“爸妈怎么了?”
“爸爸最近一个月都在给另一个女人聊天和转账,妈妈用爸爸手机的时候发现的,他已经承认了。”
“何意,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吧。”
何昉拍了下何意的肩膀,兄妹俩人坐在长椅上,这段时间掩埋在人前的家庭私事,像是剥洋葱一般层层剥开。
连日歇斯底里的质问和争论变成了几句概括的文字,他像是脱离的外人一般听着别人家的故事。
何书礼说只有一次出轨,之后他就后悔了,但女方纠缠,也不要钱了断关系。林女士则坚持离婚,但后来却说等外公病好恢复再决定。
“为什么不告诉我?”
“妈说先不要告诉你,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
一声长长的颤抖的叹息,何昉吸了一口气,此刻被告知的自己如同一位局外人,他发现自己没法做出任何评价。
眼前的女孩眼睛明亮,一脸严肃,但眼里却是他熟悉的关切,这位比自己年纪小甚至沉稳的妹妹正在关心自己。
何昉扯了扯嘴角,努力展开一个温柔的笑:“你这段时间还好吗,何意?”
“哥,我想你了。”
秋夜微凉 ,医院里杳无人身,银白的月光照着两道依靠的身影,静静安睡,渐渐,天边又新来了曙光。
早上七点。
徐行是被晒醒的,他这几天都是睡在何昉的卧室,每晚睡觉的时候也总是忘记拉上这片巨大的飘窗。
阳光朦胧,带着海浪的光线带来温和的暖意。徐行揉了揉眼睛,打开手机。
何昉到现在还没有回复他的信息。
从昨天早上开始,他和何昉聊天都没有同时在线过,往往隔了一段时间,何昉才回复上一条信息,内容和情绪也明显平淡很多。
可能是昨天太忙了,他本来是这么想的,但做完楼下高奶奶说他看到了何昉,可能因为他总有些担心对方。
徐行很快收拾洗漱,背起书包,打算趁下午再去一趟酒吧。
因为周四有表演,酒吧下午就很多人,徐行走进往舞台望,台上是另一位拿着电吉他的陌生人。
他趁着空隙时间找了高雁九,高雁九在忙着演出,只告诉他何昉说这几天请假就匆匆离开了。
演出快开始了,但徐行和Joey打了招呼后就离开酒吧了,他拿着手机往楼下走,耳边是酒吧里渐远的音乐和人声。
何昉已经回消息了,说这两天有事,可能没法及时回复,还让他放心。
关于昨天,他没有说发生了什么。
而徐行问何昉出什么事的消息,何昉到现在也没有回复。他翻了翻聊天记录,昨天一天的异常让他总是无法安心。
他点开何意的聊天窗口,迟疑了一会,退出了——
他拨通了电话。
听筒里的嘟嘟声,像是和他的心跳产生共鸣,最后一声停止时,他的呼吸也微微一滞。
“何意吗,我是徐行。”
徐行挂掉了电话,他呼出一口气,沿着街角往外走。
“徐哥,对不起。不是我不愿意说,我哥如果没有告诉你,我也不好替他向你说。”
“我哥可能需要两天时间整理一些事情,你等他两天可以吗?”
两天?
有什么事需要他等两天,两天就解决。
在电话里,他为了问清楚,甚至还十分冒失地问何意外公的情况,但好在外公恢复情况挺好的,说是下周就可以回家了,除此之外,何意也不愿多说了。
他感到没由来烦躁,甚至是有些气愤,何昉刚才回了他的消息,说辞和之前没两样,但他这下看到信息,却觉得之前的每一条都是对方故意拖延几小时悄悄发给他。
他的信息对何昉是不是也是一种负担,或者对方其实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消息。
徐行只沿着街走了短短五十米,但期间,却不自觉地叹了好几口气息。
他收敛起所有心绪,压下心里那片阴暗的情绪,于是一路走到地铁站,但到站口时,他却不想进去了。
他需要一个消耗精力的事来分散思绪,徐行打开导航,打算走到下一个站点。
秋天的风总是又轻又凉的舒适,但如果有心事,风吹来也只是一瞬间。
几片落叶在脚下炸开清脆声响,徐行走在路上,也不像开始那般心烦,只是思维有些迟滞。
这是一种新奇的感觉,在之前,徐行的生活就围绕的剪辑和视频进行,一举一动都有终点,可现在他在漫无目的地浪费时间。
思绪像被风吹得安静,但也只是安静了,并没有消失。
徐行站在红绿灯前,看着时间倒数,忽然他似乎听到了有人的叫喊声。
女声连“哎”着唤了几声,徐行并没有在意,直到那声音越来越近,拍上了他的肩膀:“哎,那个室友。”
一个蘑菇头女生穿着一套熟悉的校服站在他面前,女生笑得很灿烂,嘴角是两个小小的梨涡。
“夏天?”徐行有些惊讶。
“你好啊,我一直叫你,你怎么都不理我啊。”夏天语气有些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