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二郎直接摔到在地,抱着小腿痛得惨叫连连。
大黑把同伴们从猪圈里放出来,领着几个小弟就冲过去咬禾二郎的脸。
李氏倒是没反应过来禾二郎的腿被一脚踹断,扑空后,还愣了下,看到几个畜生崽子也敢骑在他们两口子头上,登时就气炸了,扑过去就冲猪崽子挥:“滚!一群畜生!都给我滚开!”
野猪崽子才不怕李氏,非但不滚还咬上了李氏衣袖,撕扯拖拽。
大黄兴致勃勃也要加入,被禾甜踩住了尾巴。
大黄和野猪崽子不一样,它是猛兽,还大了,两个多月已经能够狩猎一些小型动物,扑过去极大可能控制不好分寸。
大黄疑惑地看看禾甜,然后就乖乖守在她身边。
“滚开滚开滚开啊——”
李氏被几个猪崽子折腾的又打又滚,全都无济于事,自己还成了笑话。
“哈哈……”
看着被几只没多大的野猪崽子撕扯着在地上打滚发疯的李氏,围观众人大笑出声。
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帮什么,野猪崽子就那么点大,连皮都没咬破,只是撕扯她的衣服和头发,能有什么事?
“滚开滚开!”
禾二郎和李氏的大儿子禾晋拿着扫把从外面冲进来,拍打野猪崽:“敢咬我娘,我打死你们这群小畜生!”
野猪崽到底抵不过工具,纷纷后退。
见爹娘被当众欺负,禾晋怒火上头,冲禾甜大骂:“你个赔钱货,我娘说了,以后禾家的一切都是我的,你嫁了人,这个院子也是我的了,我把你早就该死的娘也赶出去!”
围观众人听到禾晋这话,顿时不笑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这话说的可真是……
哪怕是自家人盘算的,也不能这样直接说出口吧?
这不就是不打自招么,一家子都盯着人家孤儿寡母占便宜吃绝户么!
禾甜原本还算平和的脸,染上几分杀意。
小小年纪就如此恶毒,活着简直污染空气。
李氏也反应过来儿子把自家关上门说的话嚷嚷了出来不合适,忙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乱说。
禾晋不过十一岁,自尊心正强,也正冲动的时候,推开李氏的手,甩着扫把就要来打禾甜。
欺负他爹娘,他要打死她!
禾甜一视同仁也赏了他一脚。
然后禾晋就跟他爹一样捂着小腿倒在地上打滚。
只可惜,他没他爹抗揍,禾二郎还能哀嚎,禾晋只抱着小腿却发不出声。
李氏这才发现事情不对,忙去查看儿子的情况,这一看脸色顿时就变了。
断了!
腿断了!
她登时要哭嚎,想到什么,又赶紧去看禾二郎。
禾二郎的腿也断啦——
李氏两手拍地,哭天抢地起来:“杀人了,杀人了!还有没有王法了!哪有人这么恶毒把亲叔叔和堂弟的腿都打断的!”
腿断了?
围观的村人这才明白禾二郎为啥一直抱着自己的小腿,还叫的这么惨,原本还以为他太废或是想要碰瓷十几岁的侄女。
现在么,在看禾甜,众人神色多多少少都有了些变化。
有惊讶,也有赞赏,当然也有极个别人不认同,觉得不该下这么重的手。
“你们一家三口无赖,跑到我家,欺辱我娘,又合伙要殴打我,我还手保护自己,有什么错?错就错在,你们太菜了,被我反打了回去,这还要恶人先告状?”
禾甜觉得李氏脑子真的很有问题,以为恶人先告状哭得声大,就能歪曲事实?
她上前一步,拿着剁骨刀指着李氏:“你再嚎,舌头给你割了!”
嚎得人心烦。
当家的和儿子一起被踹断腿,李氏哪里咽的下这口气,他们家里人伤了,说破天也要还他们公道,但对上禾甜看死人一样的眼神,她莫名打了个寒颤,不敢嚎了。
“乡亲们也评评理,”禾甜又转身对围观的村人道:“要是别人打上你家,欺辱你父母,还要打你,你还不还手?”
“当然还手了,敢打上我家欺负我爹娘,还要打我,我直接拿刀砍了他们!”
“都打上门欺负到家里,还客气个啥?打得过要打,打不过拼了命不要也要打啊!”
“就是啊!”
“本来就是你们一家欺人太甚,又没本事被人家反打了回去,还嚷嚷着自己吃亏了,没有直接拿刀砍杀了你们,都很顾念亲情了!”
“是啊是啊……”
禾二郎和李氏本就不招人待见,再则今天的事,换了谁也不会对他们一家三口多客气。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别说是个大活人了。
见大家都帮着禾甜指责自己,李氏又急又恼火。
他们家断了两条腿啊!
怎么能这样!
事情闹得大了,有人去把里正请了来。
来的路上里正就已经听了全部经过,本着公平原则,到了后,又分别询问了双方到底怎么回事。
李氏虽然添油加醋了不少,可围观的人多啊,再加上事发又是在禾大家,怎么着,人家主动请你们上门来在自家院子里打你们吗?你们还是一家三口,人家家里就一个瘦弱的小姑娘能动。
“你们主动挑事,欺负人在先,又以大欺小,先动手在后,被踹断腿也活该,自己回家治去。”里正还是很公正的。
只是他还是提点了禾甜一句:“做事还是不要太冲动了,你年纪小,你父亲又去了,真有什么事,没人护着你。”
今天这事是发生在村子里,大家都知根知底,也这么多人看着,若是在外面,这么冲动,或是踢到了惹不起的铁板,是要吃大亏的。
禾甜虽然不赞同里正那句‘没人护着你’这话——她自己就能护着自己,还能护着身边人,但她很领里正的好意,认真同里正道了谢。
里正四十岁出头,摆了摆手,让她不用客气,又皱着眉头对禾二郎一家三口说:“还不回你们自己家去,再找上人家家里欺负人,被人家打死了,都是活该,你就是去报官,你看衙门管不管?”
李氏还是有点怵里正的,虽不忿,到底没敢反驳里正,免得惹众怒,只低着头,假装知道错了。
禾二郎和禾晋父子俩腿都断了,还正是最疼的时候,压根走不了路,李氏一个人也扛不住俩,只好回家拖了板车,把两人放到板车上拉回家。
“田田,”李氏才把人拉出院子,人群里突然有人问禾甜:“朝廷发下来的你哥那二两银子抚恤金,你从里正那里领过了吧?”
来都来了,里正也没立刻就走,就站在那儿等事情彻底结束,听到这话,他眉头皱了皱。
他看了看禾甜,又看了看脸色突然大变的李氏,心里顿时明了。
禾甜朝着问话的人看过去:“什么抚恤金?”
她怎么不知道?
怕弄错了,她还转头问了柳二娘。
柳二娘也不知情。
那人明显知道内情,大声道:“就是朝廷给阵亡将士家属的抚恤金啊,二两银子,去里正那里领,你还没去啊?正好里正在,你直接跟里正说。”
李氏白着脸,忙推着禾二郎和禾晋就要跑。
“李氏你们先别走!”里正直接喝住了妄图逃跑的李氏。
其他人一听也知道怎么回事了,纷纷不经意地挡在了板车前面。
见人跑不掉,里正这才说道:“禾栋的抚恤金,十日前就已经被禾二郎领走了。他说寡嫂重病,侄女年幼,由他负责代领,还说需要这笔钱给寡嫂请医抓药,我就让他领了。”
儿子的命换来的钱被禾二郎昧下,柳二娘彻底怒了,她颤巍巍站起来,要扑过来找禾二郎和李氏拼命。
“你们把我家的家当全都抢走,说是还治丧的账,昧下多少我就不说什么了,我儿子拿命换的钱 ,你们也抢,你们这对黑心肠的烂东西,不怕遭报应吗!”
禾甜和柳二娘的反应,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下本就看不上禾二郎夫妇的村人,脸上更是多了鄙夷。
太下作了。
但李氏和禾二郎的为人,这个钱进了他们口袋,只怕很难再吐出来。
柳二娘和禾甜现在日子有多难,大家都有目共睹……真是造孽。
禾甜并没跟李氏他们多费口舌,把背着的背篓还有仙草往院子里一放,拎着剁骨刀,三两步就走到了李氏跟前,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直接把早就用得锋利的剁骨刀往李氏脖颈一横。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主要是谁也没想到禾甜会这么做,一时间惊呼声四起,还有人让禾甜别冲动。
踹断了腿和杀了人,差别还是很大的。
禾甜只看着脸色发白,不住发抖的李氏:“我哥拿命换的钱,你们想要昧下,那就也用一条命来换,你的命,还是禾二郎的命,还是你儿子禾晋的命?你自己选。”
李氏抖都不敢抖了,因为她感觉到那带着血腥的冰冷的刀锋又往她脖子上压了压。
死亡的逼近,让她几乎一瞬间就做出了选择:“还钱!我还!我马上就还!”
她毫不怀疑,禾甜真的会杀她。
她怕了,真的怕了。
禾甜冷冷看着她:“现在就回家拿钱。”
李氏脖子不动,脑袋动地小幅度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回去拿钱。”
说着她要推着板车走,被禾甜伸手按住:“把抚恤金还回来,再推车子。”
李氏哪里还敢说一个不字,两腿打着颤,跌跌撞撞往家跑。
直到李氏慌里慌张捧着一块碎银子带一串铜板惧怕地递给禾甜,众人这才从惊讶中回神。
这就解决了?
这么快?
转念一想,对付李氏和禾二郎这种恶人,还真的只有这招最管用。
他们恶归恶,但是怕死,要不是禾甜对他们了解这么清楚,直接掐住七寸,这二两银子有的掰扯呢。
看着李氏仓皇推着板车回家的背影,村人都有些幸灾乐祸,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禾二郎李氏两口子也有今天,真是痛快。
至于禾甜的这番变化,也被村人自发脑补合理化了——别欺负老实人,老实人逼急了也会反击的,还会是更凶猛的反击。
尤其禾甜还经历了这么大的家庭巨变,性子发生了变化也是正常,认真说起来,怪可怜的,一个小姑娘生生被逼成这样。
事了了,里正又说了几句让大家注意邻里和睦的话,安安生生过自家日子最要紧,便走了。
围观的人中有夸禾甜的,有安慰禾甜的,倒也没多待,很快就都散了。
禾甜这才把大门关上,扶着气得呼吸不畅的柳二娘坐回去,把抚恤金给了柳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