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垂下眼眸,默了一会儿,道:“我许久未担官职,又不喜束缚,思来想去,还是上善书院的院长比较合适,届时离京也无甚影响。”
陆沉说了一堆,皇上看来却是在掩饰什么,他生怕陆沉反悔,忙道:“可,你明日便上任。”,说罢,即刻便想唤人将口谕传下去,却被陆沉叫住,皇上顿时心下一抖。
却听陆沉道:“此事还是莫要伸张为好。”
皇上连连颔首。
待陆沉一走,皇上才骂道:“臭小子,朕还不了解你吗?”
随后,内阁老首辅被秘密宣召入宫。
颐养天年的老首辅忽然被宣,又是与陆沉前后脚见驾,得知消息的众人纷纷猜测老首辅得罪了陆沉,连老首辅自己都在反省近日的所作所为。
待老首辅出来时,宫门都快落钥了。
不少人瞧见他脸色苍白,腿脚微颤,分明是受了巨大打击的模样。
御书房内,皇上将一旁凉了的茶水一口饮尽,瞧见老首辅颤颤巍巍离去的背影,他摸了摸鼻子,嗫嚅着,“朕连威胁都用上了,臭小子,你可争点气。”
刚一回府,还未到院里,陆沉便吩咐一旁的莫北:“本王最近都会待在京城,你去将我的痕迹抹除,莫要让人打搅本王···”
话未说完,两人踏进院内,便瞧见了侯在院中的长安,她上前笑着道:“昨日长公主瞧见了个甚合眼缘的姑娘,估摸着王爷或许也会钟意,便嘱咐奴婢一定要让您亲自瞧一眼。”
话未落,陆沉脸上一黑。
长安觉着有些好笑,她跟在长公主身旁多年,也是看着陆沉长大的,能瞧见一向温润的王爷黑脸也是不容易。
陆沉皱着眉,挥退莫北,将长安带到书房。
陆沉随意在圈椅上坐下,眼皮半耷拉着,下巴微抬示意长安。
长安上前一步,将画轴缓缓拉开,那白衣姑娘跃然纸上。
陆沉瞧了一眼,脸上神情未变,只眼皮上抬,他看向长安道:“瞧过了,去回了姑姑吧。”,说罢,他便拿起一旁的文书瞧了起来。
长安有些失落,瞧长公主欢喜的模样,就差拍胸脯保证了,她也跟着期待起来,没成想王爷是这反应,长公主知道了,还不定怎么失望呢。
长安没有出声,只是将画轴卷起放在了书桌的角落,那里有前几日长公主命人送来的其他画像。
长安告退,书房门开了又关。
陆沉伸手,准确拿过长安刚刚放下的画轴,轻手解开绳子。
是付雪芙在桃园的场景,画下的正是她被长公主叫到,起身时的那一幕。
所有人都坐着,白衣姑娘独自站在桃树下,清冷绝艳。
陆沉眼底幽深,不知看了多久。
直到天黑,他才起身打开房门,朝守在门口的亲卫道:“今后没有我的准许,谁也不准进书房。”
······
付雪芙甫一回府,便看见了侯在门口的灵芝。
付雪芙从主院出来后,天色渐暗,她带着福宝往清风院去。
走到水廊时,忽然听得一阵哭声,福宝朝付雪芙凑近两步,警惕地看着周围。
付雪芙拍了拍她的背,道:“还远着呢。”
两人继续走着,昏暗的长廊中只有几盏昏黄的灯笼,两人拐过门洞,视野顿时开阔起来,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两人朝前走了几步后,便瞧见了。
一个小丫头正蹲在不知那个院子外边,双手捂着眼睛,嚎啕大哭着。
付雪芙没那心情管这些,径直从旁边的小道上走过。
可是她哭得实在是太大声了,吵得她耳朵疼。
付绵绵感觉自己被抛弃了一般,正撕心裂肺哭号着,蓦然听得面前传来一声:“你为何在这哭?”,声音好听极了。
她抬头,但天色昏暗,她瞧不甚清,只知道是两个姑娘,她委屈道:“娘不给我吃鸡肉,只给哥哥吃,娘亲偏心。”
付雪芙一愣,过了一会儿,她才柔声道:“别哭了,你若想吃鸡肉,明日酉时你在这等着,我让人给你送来。”
付绵绵蓦然抬头,她眨了眨眼,听出了这是付雪芙的声音,冷了一会儿后,她打着哭嗝问道:“真的吗?”
付雪芙颔首,将手帕递给她,“天黑了,外边危险,我带你回去。”
付绵绵接过手帕,也不擦眼泪,只是攥在手里,她起身,或许是蹲得有点久的缘故,她踉跄了一下,付雪芙伸手拉住她。
付绵绵却趁机将小手放进了她的掌心,付雪芙低头看她,她便怯懦道:“姐姐,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