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淮问他,“光在哪呢?”
走过那个拐角,秦灼的眉眼又清晰起来,陈清淮转过头看到他认真的说,“在我心里。”
【在我眼前】
……
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心里盘旋。
陈清淮那天晚上临睡前,闭眼,又想起白天秦灼认真的眼眸。
秦灼长着一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更别说那双眼里深深压抑却在不经意间泄露出的那丝情绪,秦灼不觉,却被陈清淮窥见。
他有点自作多情的想,秦灼别不是喜欢他吧?
这样想着,自己都忍不住摇头笑了。
真是自作多情。
在这一刻开始回忆他们的相处。
想起秦灼对他确实比其他人好。
但也不过就是下雨了来接他,也不过就是给他打包想吃的东西,也不过就是给他洗衣服袜子,也不过就是……
完了,骗不过自己的脑子了。
这怎么能不让人自作多情啊!
从小到大,对于陈清淮来说,对他表白示好的人也不是没有,但坚持的时间都不长,或许是他无所反应的冷漠伤人心,现实中的飞蛾被火吸引却真正愿意赴火的却不多,大多被打击了之后扑棱着翅膀去找另一只飞蛾相伴。
陈清淮性格随他妈妈,天生淡漠,不是个热络的人,有人来和他交朋友他不拒绝,走了他也不曾费心去维系,所以朋友也有,真正要好的却不多,秦灼对他却从来热情,身边朋友来来去去,只有秦灼凭借一腔不知缘由的热情留在了他身边。
陈清淮有点自恋,自认为自身条件甚好,但以他这个有点自恋的人的目光来看,秦灼条件也十分不错。
长相好,身材好,性格也棒,脸上总是洋溢着耀眼的笑容,他们两个走在一起,比起冷漠的他,人们总倾向于向看起来更加热情的秦灼搭话,表白的人前赴后继,却总被他温柔拒绝。
被拒绝的人伤心着走了,却总还在他身上留下留恋的目光。
陈清淮曾听过有男的背地里骂过他“清高,不就一张脸长得好,怎么还有人喜欢他”,但很少有人讨厌秦灼。
秦灼好像和每个人的关系都还不错,与人相处都维系着一个舒服的距离。
这样的人,喜欢他?
就算他自恋,但好像还是第一次自恋到这个地步。
陈清淮翻了个身,侧脸对着对面床上的秦灼,夜色已深,只有窗外路灯的一丝光芒漏了进来,不够亮,却足以让陈清淮在黑暗中微微瞧见秦灼的轮廓,线条优越,目光从眉骨滑到鼻尖,再往下是嘴唇。
如果是白天,那嘴唇的地方应该是一抹血气充沛的红,低沉悦耳的话从喉间流出,上下张和的唇闭合后,那双漂亮的眼睛会亮亮的望着他,嘴角扬起一个笑。
陈清淮翻回身,直直的望着天花板,在这寂静的夜里,微不可闻的叹出一口气。
自作多情者,除我其谁。
如果不是今天突然能听到他的心声,又怎么会开始乱想这些?
也不知道明天这个能力还会不会存在。
陈清淮拿被子蒙过头,趁夜入梦。
……
做了些不知所云的梦,感觉一晚上过得很快,感觉才睡着,没一会儿就听到孟庆彪黎锋起床不时发出的响动,昨天他俩难得睡个早觉,今天起了个大早,说是要去东阳广场围观一个电竞比赛。
刚走没多久,秦灼跑完步回来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陈清淮半睁开眼,看着门口一整个青春洋溢的秦灼。
鼻尖有细密的晶莹汗珠,额间戴着一条黑色吸汗发带,上身是红色领口的黑色透气短袖,配同色系运动短裤,结实有力的小腿,纯白运动鞋———陈清淮想起自己好像也有一双一样的,还是秦灼之前送他的。
这么一想,没睡好的头都有点痛,太阳穴一抽一抽的。
秦灼招呼他,“清淮,快下来吃早餐。”
陈清淮半坐起来,手撑在身后,神色怏怏。
秦灼看他脸色不对,走到他床边,面色关切,“是不是生病了,脸色这么难看。”示意他弯腰低头,手探上他的额头,“有点烫。”
【得去找点药】
可能是昨天身上沾水后面又吹了风,着凉了。
“你先下来吃点东西,我找下药。”
陈清淮下床洗漱完吃了几口面就没了胃口,搁下筷子,秦灼已经泡好了药,递给他,陈清淮一口喝下,这次的感冒药有点苦,才开始皱眉,嘴边就递过来一颗糖。
陈清淮张嘴,温热的指尖将糖塞到了他嘴里,浓郁的葡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压下了那股黏在口腔中的苦味。
【吃了糖就不苦了啊】
陈清淮听到他心声,心想,哄小孩儿一样。
秦灼自觉把他当成了个怕苦的小朋友,哄着吃了药后,还得要喂上一颗糖。
陈清淮没什么精神的半耷拉着眼,微微抬头看向他。
秦灼微微皱着眉,薄唇轻抿,眼里的担忧都快溢出来了。
陈清淮从小习惯情绪内敛,身边第一次遇到情绪这样外放的人,甚至情绪会因为陈清淮的一举一动而牵引。
很有意思的一件事,不是吗?
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复上心头。
很难说清楚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
坐在猫爬架上懒懒舔毛的猫看到了叼着球远远跑来放到它面前,欢快的摇着尾巴把心爱的球给它。
大概就是——飞鸟每天路过的海面,总会有一只鱼会跃出水面来看它一眼。
大概就是呆在灯罩里的火芒,看飞蛾来来去去,只有一只飞蛾,始终坚定不移的往灯罩上撞,赴火而生。
一个想法在他脑海中慢慢成型。
原来——是在好奇,好奇他从未产生过的情绪,不曾感受过的世界另一面。
冷漠的我,热情的你,因何而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