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报上来的数字,江烬梧的心又沉了沉。
就在这个时候,于参来报,说城门口来了一个姑娘,自称姓涂,要见太子。
江烬梧意识到什么,等见到人,果然是涂鄢!他当即训她:“你身子未好,怎么能如此奔波?这里是能随意来的吗?”
涂鄢一路戴着帷帽,避开其他人后见了江烬梧才摘下。
“烬哥哥,我是医师,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可是最适合出现在这里的人!”涂鄢挑眉道。
“你——”
涂鄢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好了,我现在不是挺好吗?你看我像是还要休养的样子吗?而且,我这次可是还替人带了信来的!”
她捏着信晃了晃。
江烬梧一眼看出信封上的字迹分明是谢昭野的。
“他找你了?”
涂鄢撇撇嘴,“嗯,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在哪的。反正我正准备出发呢,他就跑来了,让我给你带封信。”而且态度可不好了!
这个时间,还没到他返京的时候,他却出现在上京,不用想,无诏擅离,这种事也就他敢做,估计也看到自己留在苏允那里的信了。
当时他将信给苏允时,就说了,若是谢昭野回京,就把信给他,若是他没回来,就等他回了京城再还给他。
——他这次倒是听话,乖觉地留在了上京,没一声不吭地跑到金州来!
只是他才夸完,拆开信一看,又给气着了。
这家伙,竟然还在信里威胁他!说要是金州状况迟迟不见好,他就跟苏允请命当下一批送物资的的监送官!
下面还有更大逆不道的,说什么他要是没保重自己,出了什么事,他就保证不了这场鼠疫最后会不会演变成成帝时期那样——
这何止是威胁?
真是、真是!
涂鄢有点好奇地凑上来,“说什么腻歪话了?”
江烬梧飞快地折起,瞪她眼,“君臣之间还能说什么?”
涂鄢明显没信,十分怀疑,最后哼了哼,“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想知道呢。我去看看染病的人!”
她说罢,把脸上覆着的纱巾提上去,又戴上了帷帽。
这回来的太医还有几个是熟人呢,她可得小心点。
虽然江烬梧担心涂鄢没恢复好,但涂鄢的到来,说不定还真的能帮上忙。她一向机灵古怪的,行医的想法也和一般的大夫不一样,又擅南溧蛊术,能找到什么新鲜的法子也说不定。
江烬梧没忘记让人给她送一碗清瘟败毒饮。
四月十六,江烬梧喝药沉睡时,阿韫等人还很担心他,因为默书给的理由是他连日操劳,感染了风寒,不止阿韫,连太医都很惊慌,生怕不是风寒,实际是感染了疫症,要是太子真染上了,他们拿什么回去交代?更不说现在还迟迟没有找到解决这疫症的办法!
好在,第二日江烬梧好好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几个太医排着队给他诊了脉,确定只是有些操劳过度后才松了一口气,于是又全心投入到了鼠疫之中。
短短几日,涂鄢就混成了一众太医里的领头人。
这些一把年纪的老太医们初时还有些看不起一个丫头,等涂鄢随手改了清瘟解毒饮的药方后,他们就开始逐渐信任她了。
连说要解剖染病死去的人的尸体这事都不是涂鄢来跟江烬梧提的,是一向老派的太医令来提的!
江烬梧一听,这种路子绝对不可能这些脑子里一堆伦理纲常的太医会想出来的,“这是阿鄢的想法?”
太医令低头,“是,涂姑娘给了我们一本解剖记录,乃是涂姑娘的师父留下的,里面许多东西都令吾等醍醐灌顶!所以,臣也觉得,也许这会是一个新的办法!殿下,现在这种情况,不管什么办法,都只能一试了!”
江烬沉吟片刻,没怎么犹豫就应了。
太医令如蒙大赦,一出去就迫不及待吩咐人隔一个地方出来做解剖研究。
不单是急着这平息这鼠疫,还有作为从医者的兴奋。
眼看一切都有希望之际,江烬梧派去各地清楚污秽积水,挖掘排水沟的人来报,疑似找到了这场鼠疫的起源。
江烬梧当即带人去查探!
不巧外头开始下雨,但并没有拦住他外出的意思,他让默书留在官衙,然后带人策马穿过雨幕,赶到了下面人报上来的位置。
隐于南郊群山前的小山村里,竟通着一条暗渠,暗渠的另一头,是一座矿山。江烬梧到时,入口处,七八个偷藏在洞穴里的民夫跪在泥泞里发抖,他们瑟瑟低下头时,脖颈蔓延的黑斑清晰可见。
看样子,已经染上一阵子了。
江烬梧抬步想进去瞧一眼。
“殿下不可!”随行的将领跪在他面前,“这里面秽气冲天......”
江烬梧蹙着眉,往里面瞧了眼,腐臭味在他刚到这里的瞬间就扑面而来,好在面巾浸过的药汁子的味道让他醒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