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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前路遥遥,莫问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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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泽杳低头看了一眼她紧紧抱住他的双手,不置一词。

问觞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了手跳开几米之远:“你这是干嘛?”

风泽杳淡声道:“我被你勒得喘不过气,这话该是我问你。”

问觞一头热血冲上了脑门,羞耻无比。

她在屋子里局促地来来回回转了几圈,见风泽杳淡定地坐在小木桌旁,举起大白碗喝了口清淡的白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问觞思虑片刻,硬着头皮道:“是你救的我?”

风泽杳不置可否。

问觞道:“你又救了我一次。大恩大德......”

风泽杳道:“坐。”

问觞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坐在他对面。还想感恩的时候,风泽杳抢先开了口:“走水之事有蹊跷,你心里应该有考量。”

问觞道:“我不知。”

风泽杳抬眸看她。

问觞解释道:“若是刺莲的人还来杀我,那几日我风餐露宿,夜里以黄土、丛林为榻的时候最好下手,他们应该早来了。”

风泽杳摩挲着大白碗边缘的缺口,刚升起的晨曦透过窗微微映在他沉静的面容上,他缓缓道:“你怎知没有?”

问觞一愣,刚想细问,风泽杳已经岔开了话题:“你先前说,不再调查刺莲一事。可你不查他们,他们却不放过你。”

问觞微微叹了一口气:“我也没料到他们跟得这么紧。我身有要务,实在没精力花功夫在他们身上。”

风泽杳道:“只怕你还没处理完你这要事,命就没了。”

问觞一想,觉得他虽然说得扎耳,但的确在理,于是虚心道:“阁下有何高见?”

风泽杳听到这个称呼,微微皱了一下眉。问觞以为他是在思索对策,便自顾自给自己舀了一碗白水,安静地等着。等了约莫半柱香,风泽杳出声道:“还是从刺莲查。”

问觞意外道:“何因?”

风泽杳道:“过于巧合。”

前一晚问觞站在窗边遭遇暗杀,与其说是暗杀,倒不如说故意吸引她的注意力,诱使她离开客栈。第二天思德就被带走,前后时间过于紧密,那场刺杀倒像是一次摸底。

问觞几乎是瞬间明白了他所言之意:“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除了杀我,可能还有一种意图,就是把我引开,好去探思德?”

风泽杳颔首,末了补了一句:“只是猜测。”

问觞喃喃道:“这虎身鹰爪的组织和刺莲还有勾当。”

风泽杳抛出一个略显疑惑的眼神,问觞喝了口水润了润发紧的嗓子,觉得估计是被烟熏狠了:“这个虎身鹰爪的组织曾经也抓过思德,我怀疑这次带走思德的人和他们有关,所以往北边追查这个组织的下落。”

风泽杳道:“几成把握。”

问觞抿了抿唇,如实道:“也只是猜测。但是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如果万一和他们有关那就再好不过,如果没有......那我多多少少也能打探到一些消息。如果你的猜测属实,虎鹰和刺莲有联手之嫌,的确该从刺莲查,毕竟这个虎鹰隐藏得太深,我几乎问遍了临淮城所有前辈,都不曾得到它的任何消息。”

风泽杳道:“我与你一起。”

问觞本是严肃地与他商讨此事,听他突然来这一句,不禁傻了,连忙道:“阁下助我良多,大可不必......”

风泽杳淡淡道:“不是为你,我有仇要寻。”

问觞悻悻地捧着碗喝了口热水,道:“真巧。”

风泽杳道:“我们目的不同,但过程一致,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问觞道:“好......好。”

此刻天已半亮,问觞心想老人家性情淳朴善良,对她关怀有加,此番她来借宿却招惹这么多祸事,心里多有歉疚,在桌上留了一锭银子后,趁着老人家还没醒就和风泽杳一起赶路去了。

两人顺着官道走,一路上也算安稳。路旁是一条长得不见头的绿水,水旁生长着高大碧绿的毛竹,脚下是温润养人的透白石块。若是夏日在此行走,定是凉爽生风,惬意无比,可此时既已入了深秋,走在这阴凉的小道上,还是有些寒意的。

出了官道,两人另辟蹊径从小路穿梭的时候遇到土匪打劫,顺势抢了一匹马和若干干粮,顿觉收获满满。

问觞骑在马背上优哉游哉啃着馍馍,风泽杳就在一旁拉着缰绳,平稳地走着。

问觞找他说话解闷:“我们说是追查刺莲的下落,可去哪儿找,如何找呢?”

风泽杳道:“再往北走一点,到的第一座城,有一号称知晓天下事的老翁,我们去找他问问。”

问觞来了兴致:“这样的人我只在说书话本里面见过,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奇人?”

风泽杳道:“不知。左右没辙,不如试试。”

问觞点点头,翻出一张地图,手指在上面笔画着:“往北去的第一座城。嗯,有了,合淮城。那这位就叫......合淮百晓生?”

风泽杳淡淡道:“他自称不染先生。”

问觞失笑:“有意思,有意思,还给自己取了个这么个清新脱俗的名儿。”

风泽杳道:“你不也是。”

经此提醒,问觞突然想到,她出师之时也给自己取了个名号,以“散人”自居。

成名后,世人皆称她散人南渊。

问觞笑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风泽杳看了她一眼:“不装了?”

问觞道:“早就不装了。我看你也没有恶意,听我徒儿说,我们年少时还是同窗,四舍五入也是旧识了。这一路上的,还是坦诚相待的好。”

风泽杳没有应话,牵着缰绳安静地走。这么一来,两人便沉默下来,问觞静静捋着这一路发生的事情,捋着捋着,想到她在浓烟里看到的师父,心里难受起来。

师父德高望重,对她极尽包容。她小时候性情顽劣,总爱窜天入地,毫无分寸。观苍山上戒律严明,人人规矩本分,只有她屡屡破禁,又屡屡被原谅。师叔师伯见她越发不讲规矩,心头难免窝火,要在师父面前告上一状。可师父疼她,总是偏袒她,虽然嘴上不留情,但背地里从不叫她受一丝皮肉之苦。

世人都把师父视为观苍山上一尊神,总是恭恭敬敬的,不敢有一丝怠慢。她见过师父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的模样,也见过师父义正言辞地偏袒她的模样,那时觉得师父是她一辈子的庇荫,即便出了师,也不会有一丝一毫改变。

可时局动荡,魔火祸世,她背着一把长剑下山,在旭华殿向师父起誓要除魔卫道,匡扶正义,解救天下苍生,头也未回地离开了观苍山。

入世之后,身上的担子越发沉重,她时常四处奔波,日夜涉险,时间一久,就将回观苍山看望师父的念想耽搁了下来。数年之间,她与师父见面的次数寥寥,最后一次,她还答应了师父今年的除夕一定回观苍山过,要给他做一桌子的好菜,陪他喝观苍镇最烈的酒。

可没等到除夕,师父就永远地离开了她。

她亲眼看着师父被卷进翻涌的火舌之中,身体被烈焰烧得化成了灰,与消失的火焰余烬一样,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在烈火里狰狞肆意笑着的男人,看笑话一样看着她,好像在说,江南渊,你的至亲至爱,我都要亲手毁灭。

她恨透了魔火,恨透了自己当年救了他。她从神坛跌入谷底,她承受万人唾骂,她削骨剔肉,一桩一件,她认。

她思念师父数载,师父却从未给她托过梦。时隔多年,昨夜在火海里生死存亡的关头,她眼前竟然浮现出师父的音容笑貌。可惜师父就如当年一般,她还没来得及抓住他的手,他就消失在了火海深处。

当年拼了命地斩除魔火,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一是为天下苍生,二是为至亲至爱报仇雪恨。没想到七年前那场浩劫之后,竟还有人谋划魔火出世。她要阻止这一切,她要魔火彻彻底底的死亡,将这些其心可诛的恶人送上绝路。

正出神间,就听见风泽杳淡淡的嗓音传来: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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