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觞:“你之前说,有什么困难都能来找你,不知道这个话还作不作数?”
青鸾:“自然是作数的......只是金光步摇是皇室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宝物,本来是在我手上,只可惜我那个不争气的哥哥有天喝醉了酒,跑到我宫殿里把步摇抢了去,说要送给哪个姑娘。后来......被国师半路截胡,把步摇扣下了。”
问觞本以为事情进行要这步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完成了,还想感叹运气真好,不料竟然又生了变故:“又是国师?”
青鸾点点头:“这是我们国家最尊贵的宝物之一,国师早就惦记了,不好明着要罢了。被我哥哥这么一闹,正好有了理由说代为保管。这哪里是保管?分明就是不想还回来了!那可是父亲给我的嫁妆!”
问觞还没来得及喜悦就被泼了一盆冷水,登时一脑门的火。青鸾本来也是愤愤不平,可看到她阴晴不定的表情,感觉下一秒就要冲去国师殿把国师脑袋崩了的样子,不禁有些害怕起来:“哎你不要激......”
问觞憋了半晌憋出一句:“要是耶步在就好了!”
风泽杳朝她抛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问觞:“让他替我骂两句!”
正说着,耶步就如一阵旋风一般冲进了屋里,没刹住车一下子径直跨过小案冲向了圆窗,扑通一声栽了出去,一头插进了土里!
耶步破口大骂:“哎呀卧槽!!”
问觞喜道:“好爽!”
耶步反手撑地,把自己拔了出来:“卧槽了!鲁智深倒拔垂杨柳,我直接拔自己!”
问觞一脸痛快地看着他,从来没觉得竟如此欣赏他的国粹。
耶步拍拍头上的灰土从圆窗跨进来,一眼就看到屋子里多了一个华服的姑娘,他定睛一瞧,惊奇道:“你长得好眼熟!”
青鸾看了他一眼,耶步则凑上前来盯着她左看右看,末了摩挲着下巴道:“你跟我今天见的那姑娘好像,就是那个姑娘比你土一点,穿得没你好看。”
青鸾嘴角抽动:“谢谢。”
“看你这样子像是哪个达官显贵家的,”耶步直起身来,斟酌道,“你跟我今天见的那个姑娘该不会是姐妹吧?你回去问问你父亲,是不是在外面有个私生女?”
青鸾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问觞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自己暴起的冲动,尽量温和着说:“耶步,也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你见到的是一个人?”
耶步愣愣地反应了半天,猛地反应过来,震惊道:“是她!?”
青鸾无语道:“是我。多谢你关心,我父亲没有私生女。”
耶步尴尬地挠挠头,干笑道:“哎呀这,属实有些惊悚。不好意思啊青鸾姑娘。哎?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他微微一愣,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惊讶地朝问觞和风泽杳问道:“该不会是你俩特意把人绑来的吧?”
问觞:“你思路正常一点。皇宫这么大,我俩没这个本事。”
耶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那她是怎么来的?自己找来的?说不通啊,她一个姑娘家是能想见谁就见谁的吗?”
问觞:“哦,她是蓬莱公主。”
耶步:“哦,难怪。......等下,什么?她是什么??”
青鸾没好气地道:“我是蓬莱公主,现在听清了吗?”
耶步盯着她,瞳孔一点一点地扩张,嘴巴越张越大,面部差点可以用扭曲来形容。待他的嘴张到快要生吞小孩时问觞忍不住了:“你能不能把嘴闭上?怪丑的。”
耶步顾不上和她计较了,上前一把抓住了青鸾的手,激动地道:“真的公主啊!我竟然见到活的了!”
青鸾气红了脸,一把抽出自己的手,飞起一掌扇了上去:“滚呐!”
青鸾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这一掌却把耶步扇得晕头晃脑。耶步晃了晃脑袋,丝毫不计较,揉揉脸道:“你是公主,那金光步摇在不在你手上?”
青鸾把事情经过重新说了一遍,耶步听着听着脸色逐渐变得铁青,又是一阵疯狂输出,青鸾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问觞:“现在只能换个思路了。青鸾,金光步摇在国师殿里吗,好不好找?”
青鸾面色忧虑,为难道:“应该是在的。不过国师殿把守非常严密,比我父亲寝宫的侍卫还多,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想进去难度很大。但是你们如果能帮我一起对付国师,我就给你们指路!”
问觞惊喜道:“你能进去?”
青鸾:“不能啊。但是我知道从这里到国师殿的路线,这个可以给你们指一下。”
问觞:“......哦。”
青鸾:“??你们什么表情,皇宫这么大,路线非常复杂,处处都有人把守,你们找到国师殿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耶步:“是不是那个最大、最高,大门黑漆漆的,门上还挂着一块匾的?”
青鸾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
耶步:“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你们蓬莱到处都金光闪闪的,不是真金就是白银,把人的眼珠子都快闪瞎了,那个宫殿却通体漆黑,一眼就看见了。我还当是什么大型马厩呢,乌漆嘛黑的。”
青鸾顿住了,半晌握紧了拳,气急败坏:“你不要这么嚣张!你们早晚会有需要我的地方!国师一点都不好对付,等他一回来你们就等着露馅吧!”
问觞:“嘶,这么说,你是想帮我们的?”
青鸾梗着脖子粗声粗气地道:“我才不是想帮你们,我只是不想让国师来掌管蓬莱而已。我父亲才是蓬莱真正的主人!”
问觞:“听到现在,我算是明白了。总而言之就是国师要篡权夺位,你父亲国主的位置保不住了,现在国师正在招兵买马,收揽财富,你想把他打垮。可我看刚刚那个大臣也很忠于国师,但他已经在宫里待了很久了对吧?”
青鸾不明所以:“是啊。”
问觞:“有一句话叫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一般用在效忠原主子的人身上。这老臣应该也是才对。”
青鸾多少也是在波云诡谲的宫里摸爬滚打多年,听到这一句后,气得猛地站起了身,几乎颤抖着声音回道:“你怎知国师不是收买人心、大盗窃国之徒,又怎知老臣不是见风使舵、逐利而居之人?怎能因为老臣暗中效忠于国主就认为我父亲担不起蓬莱的大责!?”
问觞:“青鸾,你不要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青鸾的身体不住地因为气氛而发着抖,“我知道你们和外面那些人一样,觉得我父亲没有治世之才,窝囊、废物!但是三十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芜、民不聊生的时候,是我父亲一手支撑了起来,教人开垦荒田,凿唐温渠,桩桩件件尽显体国安民之心!不过是后来十年做错了点事罢了,就要被人诟病至今!就因为、就因为做错了一点事,之前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不作数了吗!?”
听到这句,风泽杳转过了头来,眉眼微沉。
问觞:“青鸾,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冷静一点。”
青鸾剧烈地喘息着,再开口时嗓子已经发起哽了:“什么不是那个意思?明明......”
“帮。”
风泽杳斜靠在门框上,目光淡淡地,冷静又沉稳地吐了一个字。
问觞一怔,看向风泽杳。
风泽杳没有回应她投过来的目光,只说完这一个字后,又缓缓把头转了回去,沉默地看向屋外。
青鸾咬着嘴唇,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问觞叹了口气,起身站到她面前,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发:“风兄都开口了,那就帮一下吧。”
青鸾抬起红肿的眼睛看她,问觞歪头看了一会儿,转头对耶步道:“端盆热水来,再拿个帕子。”
耶步不明所以:“干嘛呀?”
“眼睛哭肿了。”问觞转回头来,低着头盯着她红肿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伸出拇指在她眼尾处轻轻揩了下,“热敷下,消肿快。女孩子还是要精致一点的好。”
耶步说了句“我看你一天到晚倒挺糙的”就出门打水了,青鸾则是登时羞红了脸,慌慌张张地把她的手打开了:“你!你不要轻薄我!”
问觞顿了一顿,失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