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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互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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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渊转过身来,一挑眉:“不结巴了?”

“我、我本来就不结巴,只不、只不过,”他越讲越急,一急又开始结巴,顿时臊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结巴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并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正常。毕竟我是大奸大恶之人,旁人见了有所忌惮再正常不过。”她弯了弯唇,又道,“我没什么本事,顶多拳脚功夫厉害些。我看你不似穷苦人家出身,身子也算强健,大约不会被人欺负。”

“我不是来找您帮我揍人的!”他听她前面说的那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反驳却碍于笨嘴拙舌,只能又默默咽下。说完这句后复又低下头,小声道,“……我只想问问您还记不记得我。”

江南渊再一次眯起了眼。

被她这样的目光盯着,少年立马又不自在起来,但还是梗着脖子迎接着她的注视,神情既忐忑又期待。

江南渊看了片刻,直截了当道:“不记得。”

少年人的兴致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咬着唇低下了头,失望到有些可怜。

他不说话了。江南渊低头看了眼酒壶,又看了一眼他,略微有些于心不忍:“我不记得你不是因为你长得不俊俏。你长得很俊俏,只不过我记性不大好而已。你切莫伤心。”

少年的表情从不解到怀疑,再到震惊。最后一片空白。

他又不是在纠结俊不俊俏的问题!显得他多俗不可耐似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少年人哑口无言。

半晌不死心地又道:“……您再仔细想想。”

屋里还有一个人等着她回家,虽然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地这么认为。想到这不禁有些焦躁,皱眉道:“不知。”

少年见她不耐烦了,顿时紧张起来。

江南渊见他唯唯诺诺不说话,恰好刚刚灌进肚子里的酒烧起来,烧得身上又热又燥,心头火也跟着起来了,更加不耐:“想多久都是不知。你若真要讨恩直说就是,若是想不到就不要缠着我。”

少年人登时像结了冻一样杵在原地,嘴唇颤动几下还是没说出话,难受得头都抬不起来。也不知是羞愧多些还是失望多些。

江南渊转身走了。她心里有事倍感焦急,因此尽管喝了酒依旧健步如飞脚底生风,很快消失在临淮城最广阔的大街上。

少年人还站在原地,形只影单地在大街中央落下一道长如松柏的影子,嗓音讷讷。

“可是你答应过我会记住我的。你亲口说的。”

他盯着江南渊离开了方向看了半天,眼眶慢慢红了。

乱世之中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麻烦事,她又最是日无暇晷宵衣旰食,记不得他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对于她来说只不过他只不过是她所救芸芸众生之中的一粒砂砾,而他却默默追随了很久。

只不过她当时允诺过会记得,所以他心心念念记了许久。

江南渊打开门栓推门进屋,把逼人的寒气隔绝在身后薄薄的木板外,点上了烛火。

一豆烛光在并不宽敞的小屋里静默地燃烧,小屋沉浸在寂静的晦暗之中,唯有窗外照来的月光与枝影还算清晰明朗。她摩挲着走到榻边,把烛火放到床头地上,借着火光去瞅风泽杳熟睡的面庞。

暖橘色的光映在他脸上,把他冰冷的眉眼都衬得温润起来,一点都没有不近人情的感觉。

江南渊握着他的手腕输送着灵力,将他稍显紊乱的气血和筋脉平息下来。待到平稳下来后,蜡烛已经烧了半截,她吹灭蜡烛在床边的干草堆里躺下,手却没收回来。

黑暗里,她侧身枕着手臂,摩挲着他手腕侧边凸出来的小骨头,就这么摸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

我在干什么?

我摸他做什么?

这不变态么!

她一骨碌爬起身,把他胳膊塞回被子里,掖好被角:“罪过罪过,我并非有意要趁人之危的。方才我也没摸你哪,就是探探你脉搏。”

她把手撤回来,好不容易安生一会儿,又忍不住捻了捻指尖,总感觉手里空空的。

怪事。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翻身响,俗不可耐得很。她强迫自己背过去闭上了眼睛,又没忍住翻回去。反反复复好几回,最后在黑暗里叹了口气:“师兄,你再不醒来我可要寂寞死了。”

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并且一旦成了无数次就会愈加变本加厉。于是第二天夜里她索性就不松手了,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为什么不能摸,又没有摸哪!给他按摩按摩手腕怎么了?好心给他调调气血罢了,又没有拉手!

于是第三天她就对他的手下手了。

她小时候在青浮山睡觉的时候,总爱抓着母亲的一根活两根手指,总觉得手里攥点什么才踏实。如今越活越回去,换成抓着风泽杳的两根手指入睡。

风泽杳双眸紧闭任她摆弄。

她把自己说服了,心安理得得很:“返老还童了,好事。”

月朗星疏,一夜相安无事。夜幕很快翻过篇去,遥远的东方大地迎来清晨第一缕曙光,穿枝透叶地从小窗照进来,条条缕缕地落在她身上。她翻了个身继续睡,正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似乎是什么重物砸到了门上,随即传来慌慌张张的脚步声,走了两步又掉头回来在她门口沙沙捣鼓了一会儿,然后又要匆匆忙忙跑开。

江南渊一跃而起一脚踹在门上,门外鬼鬼祟祟的那人连同手上的东西立马被倒下来的木门压在底下,吃痛地“嗷呜”一声。

江南渊踢开木门,一把抓起那人的衣襟,冷声道:“你做什么?”

来人立马吓得脸色苍白,几番张嘴都没说出来话。

江南渊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感觉不对劲,又凑近了些,眯起眼道:“……挺眼熟的。”

少年原本惨白的脸色立马红润起来,眼睛激动得闪闪发光,期待无比地看着她。

江南渊沉思一番,下了结论:“看来是惯犯。”

少年张大了嘴,怔怔地盯了她好一会儿,挣扎道:“不是的,我们几天前才见过……”

江南渊:“?”

少年鼓起勇气大声道:“前几天夜里,你喝醉了要摔倒,是我扶的你!你、你不记得了吗?”

江南渊凝神思索了一下,费力地将支零破碎的记忆串联起来,然后迟疑地点点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人是你?”

少年对她惊人的记忆感到震惊,嘴巴张得老大。

江南渊松开手起身:“有事?”

少年连忙摇摇头:“没事!没事!您就当我没来过!”

少年正欲爬起逃走,被江南渊拽住后衣领揪了回来,再转头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经沉下去了。

少年寒毛直竖,慌里慌张地叫道:“我说!我说!我就是来给您送袋米,我不是坏人!”

江南渊狐疑地看了眼木门下边压着的一个布袋子角,踢开看了一眼。

少年吞了口口水。

江南渊:“拿走。”

“为、为什么?”

“无福消受。”她转身把木门捡起来往屋里拖,“赶紧滚。别逼我赶你。”

少年的脸羞得通红,咬着嘴唇盯着她挡在门前的背影,挣扎一番只好委屈地走了。

江南渊松了口气,心中歉然,飞快地跑进屋用被子把风泽杳整个盖住。

她本意只想把门踹开,借力把外面不速之客弹出去,不料低估了自己这一脚,把门都踹倒了。待少年走后,她找来锤子钉子坐在门口抱着破门修修补补。正把一根钉子挤进门角里,随手去摸旁边的锤子时摸到一手碎碎的颗粒一样的东西。

转头一看,竟是散落一地的大米。

米里还混着青中带黄的裂开的稻谷皮,米粒呈乳白色的,一看就是还没完全成熟就过早收割了。她搁下锤子,捡起来查看一番,心道近年来本就收成不好,现在收什么水稻,浪费好苗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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