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察觉到身旁有古怪会是什么反应?
会想要试探,温升竹感觉头发一紧,脸颊也痒痒的,他伸手抚了抚,捻下来一根头发。原来是头发,他松了口气,继续前进。
而藤须继续操控者着他们靠近。藤须的动作很轻微,轻微到温升竹和沈天野以为只是他们无意中撞到了一起。
“哎,小心。”沈天野踩到了温升竹的衣摆,他下意识撑住了他的肩膀,而温升竹则是有些趔趄后又站稳。
可是,自从温升竹第一次跟着崔冉出门被灌木丛勾住衣摆以后他回去便添置了很多方便衣服。怎么会又被踩到呢?
很快沈天野也意识到不对,他瞟到温升竹的侧脸,一根发丝一样的东西粘在上面,但是好像会动?
是有风吗?
动的更明显了。
当他开始关注温升竹的时候,他的脸上也传来了痒痒的感觉,很轻微,就像虫须抚过。
“你怎么——”温升竹最后一个字吞进了喉咙里。他看到几根细细的须子爬上沈天野的脸,而后面还有很多,很多须子爬满了他的头发。
两个人同时停住,他们不敢动,只有眼珠轻轻地转动,生怕惊扰了这些藤须。他们甚至不敢出声,只能从喉咙里发出缓缓的动动静:“崔冉……”
很轻很轻,一声又一声,送入崔冉的耳朵中,他们并非呼唤崔冉前来帮忙,只是想要提醒她注意这里的古怪。
可是崔冉好像没有听到,她还在前进。
于是他们尝试提高了些嗓音,可是出身的一瞬间,藤须暴涨,张牙舞爪地朝他们包裹而来。
数不清也看不清有多少根,密密麻麻的扑过来,明明是非常柔弱的植物却一瞬间变得犹如牛毛钢针。
沈天野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而温升竹却强忍着让自己睁开了眼,他要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妖怪!在他看清的一瞬间,他眼中涌现讶色,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原来是这样。
藤须的背后是一颗脑袋,只有一只眼睛的脑袋,悬挂在半空中,犹如一盏黑色的灯笼。那只独眼本来是紧紧闭着,却在温升竹看向他的一瞬间睁开,紧接着又闭上,然后又睁开,不断地重复直到陷入混乱。
怎么会这样?
藤须也停了。
沈天野睁开眼睛,使劲眨了两下,继而说道:“天怎么黑了,还是我瞎了?”他的声音透露着些慌乱。
“闭上眼睛就会失去眼睛,睁开眼睛就会留下眼睛…”温升竹明白了。他说了一通绕口令一样的东西,但是沈天野也瞬间明白了。
“你刚才睁着眼?”他又确定了一遍。
“嗯。”温升竹道。所以他能看得见,沈天野也看不见,而且更加巧合的是,一颗脑袋一只眼,他们有两颗脑袋也正好有两只能够看清的眼睛。
此时藤须已经裹满了他们全身,远远看去他们就像同一个人上长了两颗头。
温升竹搭上了沈天野的肩膀,从口袋中掏出一把糯米。
糯米从他的指缝流了出来,沙漏中的沙子一样。藤须也像流逝的时间,又重新倒转,飞速地缩了回去。
糯米能够驱散污秽之气,这颗脑袋似乎没有更多的力量,温升竹感受到身体上的禁锢稍松,拉着沈天野向前迈了一步。
脑袋像被吸空了一样瘪了下来,掉在地上。无数藤须耷拉下来,软塌塌地混作一团。
沈天野跟着迈出一步。
他们小时候经常玩把腿绑在一起往前跑的游戏,多半是沈天野往前跑温升竹拼命跟上他的脚步,现在却反过来,是温升竹掌控这一切。
“崔冉……失去了耳朵?”没头没脑的,温升竹问出一句。
他的脚下一片通红,乱石顶上血月升起,为一地交叠的残尸注入血液。
刚刚崔冉对他们的呼唤充耳不闻,也许并不是没听到,而是听不到了。
“有什么东西能让她堵住耳朵?”沈天野皱起眉头。
难以承受的声音?可是有什么声音是崔冉都难以承受的?她一向坚忍。
除非她遇到了非常艰难的状况。
而另一边,崔冉半身血淋淋地,出现在红月之下。在她身前不远处,有一只断手拽着一条黑影迅速移动。那黑影原本是崔冉的模样,走着走着渐渐萎靡下来,变成了一张薄薄的蛇蜕。
若是仔细看会发现,那并非完整的一张,而是挂着丝丝缕缕鲜血的半张。
崔冉在原地喘气,她感受到疼痛从自己的半身断断续续的传来。她强行把还没到时间的半张蛇皮脱了下来。
她仔细回忆着刚才发生的细节。
先是她无意中踩到一只焦黑的断手。在她挪开脚的时刻,断手竟然发出一声惨痛的呻吟,就像是还活着,长在一个人的身上,而那个人因为她粗暴的动作而疼痛。
可是并没有一个人,只有一个断手。孤零零的,躺在一片灰色的石头上。
崔冉眨了一下眼,断手突然弹起来扣在她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