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犯了什么错?”崔冉想要问出书院的规则。但她也做好了许佑不会轻易让他们说出口的准备。
“书院的规则,不言、不视、不听、不动。”许佑没有隐藏,又似乎笃定他们即使知道规则也会犯错。
他们顿时想起四不斋,这四不正是对应了书院的规则。也正如许佑所想,即使知道了规则,他们目前也无法躲避。到底是什么不能说,不能看,不能听,又不能动呢?
跟他们打过招呼之后,这四个人拎起水壶开始浇水,有人从怀中掏出一把血迹斑斑沾满铁锈的剪刀开始咔嚓咔嚓的剪着枝条。
每剪一下,他们似乎都能听到无边的惨叫。本来要与他们攀谈一二的心思暂歇,他们找个借口逃出花房,稍微喘了口气。
鼻中似乎还萦绕着那股腐臭味,崔冉按着腹部深深吸气吐气,转头看向沈天野。他那么大一个人,摇摇欲坠,脸色惨白,看起来比她更惨。
“你还好吗?”这才第一日,就有冲击如此强烈的场面,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要有多难受。
沈天野顾不得回她,张着嘴干呕几声,才抬起头来睁着一双微红的湿淋淋的眼睛看着她。
“还能忍一忍。”他声音嘶哑,听起来有些委屈。
“那里面的四个人,我们能不能救他们?”他又小声补了一句。虽然希望渺茫,但是他依然希望这些人能够摆脱书院,重焕光彩。
崔冉摇摇头,又点点头道:“我试一试吧。”如果尽快找到造成这一切的书院妖怪,说不定可以。
“许佑……是不是个妖怪?”沈天野偷瞄一眼,这个小孩还没有出来,他似乎要在花房交代些什么事情。
“是,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关键。”崔冉拧起眉头,如果找错了人,反倒会打草惊蛇。
“还不知道令玉那边怎么样了。”她同时也在为温升竹担忧。那个人平日里又爱干净又讲究,万一看到类似的场景,不知道能不能忍住。
沈天野点点头,因为过于混乱他没反应过来崔冉对温升竹一贯客气礼貌的称呼变成了略显亲昵的“令玉”。
而被他们担心着的温升竹在书房看到的却没有那么恶心可怖。
他看到的是一幅有些普通的画。
并非气韵高妙,青山绿水的惊世之作,而是一团乱糟糟的草,枯笔渴墨,怪异生硬。虽然是草,却更加嶙峋,东倒西歪,下面还有一排排凌乱的脚印。
“怎么样,你来点评一二?”许廷杰像往常一样,双手背后,得意非常的邀请学生点评。众人赏画与他一人品鉴不同,不同的观点能够带来别样的风味。
“嗯……”温升竹难得犹豫,他有品味,甚至博览百家,就连姚府那一幅《八仙贺寿图》他也能说出一二,只是眼前的这幅却不同。
一团草,几排脚印,意味着什么?他看不透,就算他看透,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这样说。毕竟在许廷杰眼中,这也许就是一幅惊才绝艳的山水图。
“怎么,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许廷杰的声音变了,有些不悦,又有些像稚子。
“没有,先生,只是学生流连其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温升竹连忙说道,他一边解释一边在心中编造说辞。
“这幅画用笔颇为精彩,简单却意韵深广……”他语速比平时拖长了些,有意说的含混,生怕许廷杰不满。
“不错不错,正是如此。”许廷杰声音又回归正常,温升竹明白,他逃过一劫。
“您看此处,似有人迹,更为这幅画添了几分生动鲜活。”他深知不能说的太平,于是挑了个不太容易出错的地方赌了一把。他想如果他看到的和许廷杰看到的不是同一幅,也应当能够对应起来。
“远处山水枯瘦,怪石嶙峋,可是近处砍柴道童却灵巧活泼,静中一动,枯中有丰。”许廷杰很是满意,他这个学生与自己想到一处去了!
果然,温升竹心中暗道,他与许廷杰看到的根本不是同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