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非所问,他就不理我了。我想我们的相识起源于一支烟,便对他说,“你以后别抽烟了。”
“为什么?”
“抽久了会上瘾,很难戒得掉。”
最后一位是唐安。
判别因一把火而推迟,唐安因我无法介入钟天铭的案子。
审讯一共维持十三天,每天翻来覆去问的,是我怎么杀死钟天铭。还能怎么杀死,一刀毙命。他们不信柔弱的老师,不信灯光录下的片段,非要揪出他人指使的痕迹。
显然,他们是新派的人。
其实谁是谁的人有多重要?出狱后见到唐安,他问我伤口,我想到了这句话。
“还好啦。”我给他展示缠上绷带的右手。他又问,“这些天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还好。”
银甲虫我很熟悉,欲言又止的唐安我不熟悉。家中一切如旧,花盆里的新芽长成小草,画架仍在角落。
我打发时间是翻看自己过去的画,唐安在扫去窗台上的灰尘。
唐安的侧脸线条流畅,印照在灯光下的颈部赏心悦目。我给他画过很多正脸,但很少画侧脸,不是不美,是太美了,画的时候手数次描摹现实,就会陷进去。
“服刑前还有段时间,我想搬回教院宿舍住。”
他转过身来,同时将侧脸留在脑海中的天使小人叉着腰,痛骂我无情。
“不行。”唐安说,“你手上伤还没好。”
“没事,不影响。”
“陈慕,”唐安喊我名字,酝酿的十几秒里小人一边痛骂我无情,一边要我看着他眼眶泛红,“我不想你离开我。”
想这一字太主观,也太迷惑人心。
我被痛骂两次实在不敢再残忍,于是允许他靠近,允许他的拥抱,允许他的眼泪滴进发丝。
男儿有泪不轻弹,小人说,你有本事也别流眼泪。我们两个天生怪种,居然是遇强则强,遇眼泪便还以眼泪。当然,强者的眼泪无声,他的挽留却不无声。
唐安说,“陈慕,我给琳娜修了一块墓碑,修在你常去外围的空地。我也刻了有你名字的石子,甚至还刻了一块我的,但我不能把它们放进花盆,陈慕,我不能接受你离开。”
“是我不能,陈慕,所以你可怜可怜我,留在这里,留在我身边好不好……哥,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很想告诉他,关于死我的力不从心,可话到嘴边,他wen了过来。混合着咸湿的哀痛,从轻咬到纠缠,掠夺掉大部分空气,以作最后的wen。
事实上,唐安的预感极其准确,我们都无法避免即将到来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