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时间是吞掉人记忆的猛兽,脑海中陈慕笑我小屁孩的画面近在昨日,现实里他撇撇嘴,“我小孩?你最近怎么变得老气横秋起来,管这管那的?”
他起身裹上件外套,语气不冷,有难得的温柔,“今天有事,你早点休息。”
我回一句好,再无其他。异常的曲调被他几句话和微笑拂去,我想要想点什么,却被日常的工作绊住思绪。
睡眠障碍消失的第四百九十二天,陈慕穿了一件白色衬衫,义教院的统一服饰并无不妥,但他又在衬衫上裹了层布料,是某种需要系带的东西。他让我帮他系紧,我们现在的关系不错,这点小忙我不会推脱。
我最近正处在长高的困扰中,陈慕笑我是个巨人,笨手笨脚,连拉紧带子都不会。我嘴上不服,当即反击,连带着心里的一潭池水层层荡漾,久久不静。
之后,他穿上外套,我的手无处安放,耳朵里落进一颗“晚上不回”的石子,砸得那潭水溅射出不少。
育儿所的同事们大多长我四五十岁,他们都有伴侣和孩子,前段时间的奢华不能祛除生活的乏味,反倒卡里空空,惦记起我的私事来解闷。
“没成年”是我常用来推脱的话术,他们开着玩笑,调侃我的实力和姿色,找个伴放在身边不是难事。我从小就见过私自苟合的男女被抓入牢房,而长大后摆脱四区,却发现越是高人一等的地方,越不会将条例放在眼里。
“你住二区,房子那么大,就空着啊?你不抽不赌,卡里攒那么多,等着买棺材本吗?”
“说什么笑呢,死了就一干二净了,我们那点东西只会被回收。”
他们跟陈慕一样,说了我不太懂的词汇,我看人们脸上的笑堆积成褶子,猜想棺材本是死后之财,便以笑来回应。
“哈哈……”
夜晚太清,基地的大发明家们造出了天空,却让单独两片云来回晃荡,让剩下的亮点永久挂着,挂成了白色的洞。我独自回到三区的家,自同睡后陈慕就搬到了我的房间,他的画架也一并搬了过来。
我说看不懂陈慕,其实我也看不懂自己,那一晚,怎么会在他的温声中睡去?我缩进被窝,吸食着令我上瘾的气息,而在钟声抵达零点前,这气息的主人回到了我身边。
“你还没睡?”
他在我身旁躺下,我转过去,不受控制地搂住他。颈部没有其他气味,手上,腰上,还有脸,都没有。蒋医生在未来骂过我是个潜在的心理病犯,我确实是,病重到竟对准了陈慕的脖子咬下。
他推我,他喊我名字,扯我头发。
我们的衣服被弄掉大半,今早帮他系好的带子也乱下床。
陈慕翻身将我压住,钳制了我的双手,春光大露的上身斑斑点点,牙印交叠。但比起脖子,我咬到了一粒有趣之处,陈慕扇了我一巴掌,那时他弓起的腰身还自愿地臣服在我之下。
好热。
我看着他,火在烧,“好热。”
腰部以下,鼓胀的疼痛牵引着我一次次喊他,“陈慕……”
“你喝酒了?”
“不是说不回来了么?”
终止禁忌的是一盆冷水。
醉酒和疯了哪个听起来更有说服力?我的回答是做梦。陈慕笑了笑,可他笑得太生硬,令我难堪,我不敢抬头看他,水顺着发丝滴在床单上,晕出一块圆形阴影。
要是能跳进这阴影里就好了,蒋医生骂我是混蛋,在我与陈慕各自断掉联系的,第一次单独会面中,他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
“你以为自己是做在梦?呵,你要做梦早就硬不起来啦!”
“我说了这么多,你该告诉我他在哪里。”
能与这个家伙联系上,一是陈慕,二还是陈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