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芙后知后觉,感到身下有些黏腻。
她,来月事了。
看到她的呆愣,贺兰玥打了个哈欠,很不爽地说:“总不能是伤了根骨,才落下葵水腹痛的毛病。”
“原来受过伤?落水、罚跪、受冻?”他的手从江芙小腹移开,握在她的腕子上把脉。
“……可能吧。”江芙不确定地回答,紧张地看他把脉。
贺兰玥狐疑:“有就是有,什么叫可能?”
她也很想知道啊。
江芙拍着胸脯说良心话,这次的确不能怨她。
但是原因自然是不能说的,她只得编了个理由:“数年前我的确掉进过池子里,之后还染上了风寒,在屋里歇了许久。”
贺兰玥抬眸,江芙坦坦荡荡和他对视。这理由很恰当,不管贺兰玥信不信,反正她已经说服自己了。
然而贺兰玥的神情高深莫测,又重新把了一次脉,薄茧摩挲着她的手腕。
“陛下,我的脉象可有什么不妥之处?”江芙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她最怕体检了。
妈呀,她不会得了什么绝症吧?
待贺兰玥终于张口,江芙的心随之提起来,想听又不敢听。
“忘了跟你说,朕不会把脉。”贺兰玥笑嘻嘻,丢开她的手。
神经病啊啊啊!
谁知他还探头过来,目光阴沉:“江芙,你心里在骂朕。”
说对啦,骂的可不就是你嘛!
江芙面带笑意地摇头。
“好了,朕一会儿让人来给你瞧瞧。”他站起来,穿上外袍。
江芙坐在床榻:“谢谢陛下帮我缓解疼痛,别耽误了您上朝。”
她偷偷看了眼被子下面,身下已经渗出血迹。面对这样窘迫的情况,江芙只想让贺兰玥快点走。
外面的宫人听到寝殿里面的声音,询问是否需要进来服侍。
贺兰玥没搭理,他已经穿好衣服收拾妥当,给江芙递了杯水,怨妇一样看着她:“爱妃看起来很希望朕离开。”
江芙喝着水,很有魄力地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陛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臣妾都懂。”
“你懂什么呢,阿芙?”贺兰玥叹了口气,将她的名字念的很缠绵。
在贺兰玥转身要走前,她终于想起来还有一事,连忙将孙阿宝与慧觉的事情告诉了他。
“知道了。”他说,手指点在她眉心,认真叮嘱:“你——不要腹痛,不能乱跑,也不能突然就死了。”
“臣妾自然不想死。”江芙皮笑肉不笑。
他还是不满意,直到江芙向他郑重承诺自己不会突然死掉,才把这尊大佛送走。
素蝉拿着干净衣物走进来,江芙去净室换了一身。
“娘娘最近好似活泼了许多。”素蝉笑道。
“是吗?”江芙坐在妆台前,她不是一直都这个样子吗?
素蝉站在榻前,弯下腰来,一双杏眼温婉地看着江芙,为她擦去额头的薄汗。
“真应了那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奴婢入宫这么久,前朝的今朝的事也听了不少,头一次见做皇帝的这样待人。”素蝉说着。
“您为自己留后路也没错,陛下的名声是有些可怖,不过娘娘也可以试着珍惜眼前人。”
天逐渐亮了,贺兰玥的内力还熨贴在她的腹部,一点点化开。
“素蝉,你知道我的身份?”江芙听完她的话,有些惊讶。
素蝉什么时候知晓她是细作的?
“瑞香死的那日,奴婢跟着去了掖庭。汪公公拔了她的舌头,又留了一口气,让宫人们看瑞香死前挣扎,说这就是背叛主子的下场。”素蝉很平静。
“后来是奴婢将瑞香的尸首裹起来,给处理尸首的宫人送去。他们都去抢瑞香身上的银票,奴婢便把她藏在鞋底的蜡丸拿走烧了。”
江芙恍然,好奇道:“你当时就不想揭发我吗?”
“还没来得及,您就让奴婢做大宫女了。”
素蝉整理好床铺,又悄悄塞进去一个新的、更厚的小册子。
*
贺兰玥今日是穿着常服上朝的。
盐铁使独子之死被压了下去,可不知怎么,从这位出入青楼的公子哥手里流出了今年会试的考题!
今年是新的国子监祭酒上任第一年,居然出了这样的事。
科举舞弊事关国本,非同小可,陛下震怒,令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会审。
下了朝,太和殿外的臣子排着队。贺兰玥在殿内一边听他们说,一边玩着竹蜻蜓。
竹蜻蜓从半开的窗子飞出去,紧接着是一声惨叫,血迹呲在窗纱。
“偷听可不好。”贺兰玥瘫在座上。
刑部的苏尚书是个可堪重用的,他便多交待了几句。
待臣子退下,汪文镜来了。
“去查江芙在南皖的经历,事无巨细都要告诉朕。”贺兰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