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醒醒!有贵人来探望你,还不快起来行礼?!”
狱卒没好气的踹了一脚牢门,发出糟乱的响声。
叶摇光硬生生压下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面容如一汪静水,神色平和地看过去。
但魏雪莹首先注意到的却是她微颤的身体,还有充满血泥的双手,魏雪莹掩住口鼻,蹙眉质问狱卒:“你们对她用刑了?”
狱卒狗腿的凑过来讨赏:“夫人,正是钦差大人吩咐过,您要不要也拿这个贱皮子出出气?但不能在她身上留下伤口...”
“滚!”
魏雪莹吐出一口浊气,烦躁的挥手,身后的绿荷立即冷声吩咐吓懵的狱卒:“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去外面守着,我家夫人没出去之前不许人进来!”
狱卒连连后退:“是是是。”
魏雪莹居高临下的看向叶摇光,心中两分得意三分快意,余下五分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复杂情绪。
不过...到底是她赢了,这个外室成了阶下囚。
绿荷看了眼色,竖眉呵斥道:“李氏,你一个没有名分的外室,现在还不干不净的入了狱,见了我家夫人还不下跪行礼?!”
叶摇光平静像一潭死水:“如果夫人是来耀武扬威的,目的已经达成,可以走了。”
绿荷一听就要上前扇这贱人两耳光,魏雪莹及时呵住了她:“绿荷,退下。”
绿荷眼刀狠狠剜了叶摇光两下。
叶摇光不为所动,甚至闭上了眼睛,她全部神智都用来压制绵延不断的剧痛了。
魏雪莹好言好语道:“你不会还在盼着世子爷赶回来救你吧?”
没得到叶摇光的回答,魏雪莹也不在意,继续自问自答:“那你可不用期盼了,世子爷有洁癖,绝不回收脏东西,你入了狱,受了刑,衣衫不整落入那么多外男的眼中,就是寻常人家也会将你休弃。”
“不过...看在你帮我伺候过世子爷一场的份上,你写下绝情书,我可以让他们不再对你用刑。”魏雪莹并不愿意在这阴森的牢狱中多待片刻,很快说出自己的来意。
叶摇光再次抬起眼皮:“夫人广大神通,找个会临摹字迹的先生,模仿我的字迹,想怎么写这份绝情书就怎么写。”
“你这是不愿的意思?”
叶摇光摇头:“我与陈知远已经一别两宽了,夫人不必多此一举。”
魏雪莹真是惊了一下,“你说什么?他恼了你?”
叶摇光再次摇头:“我们有契约在先,你情我愿有一场露水情缘,仅止于此,契约已经结束,我和他也再无瓜葛。”
魏雪莹沉默了。
这,好像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她求而不得的人,到了这女人嘴里就是弃之敝履,仿佛世子爷便是街上随处可见的男人,可那是世子爷呀!她年少便钟情的陈世子。
魏雪莹心中那点得意和快意全没了,脸色冷冷道:“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既然你这般说了,那想必这绝情书应该会写的更顺利吧?绿荷。”
绿荷拿出准备好的文房四宝,放到桌上。
魏雪莹威逼利诱道:“我劝你不要耍心思,好好把这绝情书写了,我会给你求情,让你少吃点苦头,可若不然,一介女流落在全是男人的流放队伍中会发生什么就不用我细说了吧?”
叶摇光许久没动作,魏雪莹也没有催促,倒是绿荷耐不住要呵斥的时候,叶摇光才从身上撕下一块儿内衬。
手指头颤抖地沾着伤口处的鲜血写了起来,与其说是写,不如说是画,因为那上面的字...魏雪莹接过来的时候瞪大眼睛看完,认出来的字竟然只有几个。
叶摇光在她反应之前先说了一句:“我不会识字,也不怎么会写字,你拿去,陈知远会认得。”
“我怎么知道你没在骗人?”魏雪莹白了她一眼,却见人嘴角上扬,竟然是笑了一下。
朗读一遍休夫书:“见信如见吾,曾许深情,今难再续。往昔纠葛,望自此而终。愿各自安好,余生顺遂。情尽于此,后会无期。”
魏雪莹:“...休夫书?”
这外室当真好大的口气,她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还能代收世子爷的休夫书,魏雪莹情绪起伏不定,踏出牢房之后,她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那阶下囚。
原来世子爷和她一样,都是求而不得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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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城衙门,魏雪莹气势汹汹走来,人未至声先到:“哥!你怎么能对李摇光用刑?”
魏伯雷懒洋洋的抬了下眼皮道:“我不用刑,怎么才能让她死在发配的路上?”
魏雪莹紧张的扫视四周。
“放心,这里都是我的人。”
魏雪莹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叹了口气:“我只想远远的打发了她,并未想过害她性命,再者她入狱受刑还要流放,清白已毁,没有什么好男儿会要她了。”
“你呀你呀,从小就心软,清白对大家闺秀而言是无比贵重的东西,可对一些女人来讲,清白是最无用之物,哪怕只得到一根头发丝,她们都会抛下什么清白,争先恐后的顺着往上爬,何况身份贵重如世子,你今日心软放了她,来日必成大患。”魏伯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什么大患?!世子洁癖向来不动外边的女人,虽说走到这云城到底是采了一朵野花,可不主要还是因为这朵野花有药用价值!”魏雪莹确实与兄长不同的想法,“若是追究根源,男人的贪财好色才是真正的根源吧?天下美好的女子是杀不尽的,杀了李摇光还会有刘摇光,张摇光,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更何况...”魏雪莹压低了声音,“那位圣手当真有十全十的把握治好世子爷吗?倘若治不好...”
魏伯雷摆手:“这你不用担心,药谷圣手江长青那是什么样的人物,出手绝不落空,若不是陈家献上了世间独一无二的珍贵药材,他未必会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