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说没有大事,注意不要老是打架,多吃饭,瘦的都快营养不良了。
姜满净回了句好,对罗叶萌说:“我们走吧。”
罗叶萌书包在教室里,在回教室的路上,罗叶萌垂头绞着手指,忽然说:“你和乔昭,是不是关系很好?”
没料到她会突然出声,姜满净愣了下:“对。”
“乔昭会,主动保护你,对吗?”罗叶萌说。
姜满净点头:“对。”
“像刚刚站出来保护我那样,保护着你,”罗叶萌偏头:“那你会觉得,她是个好人吗?”
姜满净停住脚步,蹙眉看她:“什么意思?”
“我不会觉得她是个好人,在很久之前,她见过我比刚才还要狼狈还要不堪的场景,虽然最终她制裁了那个凶手,可是她没有试图救过我,一次也没有。”罗叶萌说:“我想了很长很长时间,脑海里不断回忆着被她撞见的场景,我衣着不堪,身上还带着恶心的味道,我没有从她的眼里看到过同情,心软诸如此类的情绪。”
罗叶萌说:“所以,你也不要把她的保护看得太重要,更不要因此产生愧疚或者想要补偿她的想法,像乔昭这种三好学生,父母又是社会高阶层的人,她需要营造自己完美的人设,她已经得到了钱,还想要得到别人的崇拜和仰慕,她要让自己始终处于高高在上的位置,所以她才会充当救世主的角色,让我们这种小角色心甘情愿地为她沦陷。”
“我一点都不会为刚刚的事感恩她,我只是她维持人设的一个道具,你也是。”
“如果你真的感恩她,甚至还因此喜欢上了她,那才是真的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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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满净回到家已经两个小时以后了,不论是客厅还是卧室都是漆黑一片。
她以为家里没有一个人,蹑手蹑脚进入乔昭的房间,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月光看见个模糊的身影。
姜满净把灯打开。
她看见乔昭坐在浴室外边的防滑地毯上,靠着磨砂玻璃的门框,周围是大片大片的玻璃碎片。
“你怎么能坐在那里?疯了吗?!”姜满净心惊胆战把她拉起来,仔细观察她有没有受伤:“没有被划到哪里吧?”
乔昭分辨她此时担忧的情绪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
见她不语,姜满净指使她坐在床上,自己把垃圾扫干净,一切都处理好后,她盯着碎掉的浴室玻璃:“……这是被你弄坏的吗?”
安静了好半晌。
“我用椅子把它砸坏的,”乔昭指着椅子下边的碎片:“还剩下一个,没有扫干净。”
“…….”
姜满净纸巾包住碎片,扔进了垃圾桶。
“为什么这么做?”姜满净坐在她旁边。
乔昭不语,唇角勾起自嘲的弧度。
“刚刚听那些人,徐明朝被男人摸,是你做的,怪不得那天他看见我们吃饭拔腿就跑,”姜满净说:“之前姚老师的事情,也是你举报的对吗?”
原以为她不会回答。
乔昭伸展了腿:“对。”
不等姜满净继续问,乔昭坦白道:“我找徐明朝,是因为开学考试那天他摸了你的手腕,我不开心,觉得他脏,至于姚开政,他经常欺负那些内向又胆小的女同学,笃定了她们为了自己名誉不会说出去,他也凭借着这股自信得手了很多次,我一直都知道,只不过我没有那么强大的同情心,和我无关的事情我向来不在意,至于为什么后来举报她,是因为你那天值日被锁在教室,就是他干的。”
“你也见到了,我的性格很坏,报复欲很强,很擅长利用我身后的权势去欺负别人,只是我善于伪装,你一直没发现而已。”
“所以呢,我现在知道了。”姜满净说。
“没有所以,”乔昭挑了挑眉尖:“我反而觉得轻松了,也不打算改变,至于你接不接受这样子的我,那是你的事情,反正,你也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你的债务,你的学业,你的未来,这些东西都压在你的肩上,”乔昭望进她的眼底:“所以哪怕你现在害怕我,也没有办法离开我的,对不对?”
“我不害怕。”姜满净不躲不避。
乔昭愣了下。
姜满净握住她身侧颤抖的手指:“你也不用紧张。”
她声音轻轻的,像秋日的湖水,温柔的包容万物:“如你所言,我也不会离开你。”
乔昭笑了一声,嘲讽的。
“从医务室回来的路上,罗叶萌跟我说了很多,她说你很早就知道她生活在痛苦中,然而始终没有拯救她,放任她被姚开政折磨,”姜满净始终握着她的指尖,看着她:“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乔昭垂下眼睫:“不近人情?”
姜满净摇头:“我当时很开心,差点就要笑出来。”
“…….”
“你或许也不够了解我,我是个很小气的人,心眼特别小,我不希望你可以无私的给予那些受害者保护,也不想看到你对待我一样去对待别的弱者,我希望你冷漠无情,希望你的好只给我一个,让你的目光只看到我一个。”
“那天在台球厅,我很早就看到你了,于是我转过头,不希望让你看到我那么狼狈不堪的一面,”姜满净顿了顿:“可是,现在我的想法变了,如果你眼前有出现了其他的弱者,我不介意表现得再楚楚可怜一点。”
乔昭震惊地看着她。
“所以,我也不是个好人,我也比你想象的更自私更冷漠更不近人情。”姜满净说。
卧室里一片静寂。
姜满净轻笑:“你能接受这样坏坏的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