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热烈而复杂的植物馥郁香气混杂灰尘味,亲切而熟悉。
从兜里掏出手机,季夏还没来得及按下那个熟悉的号码,便见一个壮实的黑人小伙从停车场的方向走过来。
他张嘴便是一口流利中文:“夏!”
季夏此行匆忙,只来得及起飞前匆忙给阿吉发了条消息,也不确定他最近是否有空,没想到他一如既往热情。
走上去和他拥抱:“阿吉,好久不见。”
阿吉的全名叫塔德塞·阿吉,是季夏老朋友,她每次来埃塞都找他当向导。
他个子不算矮,只不过季夏168快到170,所以往他旁边一站,总显得他有些缩水。
两年不见,阿吉还是一头精神卷发,笑起来两排大白牙闪闪发亮。
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有2年,阿吉十分兴奋:“阿夏,我们快两年不见了吧?你一点也没变化,看着年轻貌美,精神矍铄!”
“噗,我谢谢你啊,精神矍铄形容老年人的,我还没那么老。”
差点忘了阿吉这已读乱回的中文风格,季夏再次听到依旧忍俊不禁。
“倒是你,变成熟了,更加帅气了。”
阿吉也就比她大个两岁,今年28,在埃塞,他同龄人早都结婚生子了,倒是他一直单着。
“那可不,这两年我可是认真保养。”他满意抹了把自己的脸,“听说你要来,我昨晚特地去做了头发,要见大美女,我可不能太埋汰。”他细细端详了她一番,摇头感慨着开她玩笑,“我有没有说过,如果你愿意来埃国发展,我肯定追你。”
季夏无奈笑笑:“说过,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之前阿吉第一次见她,也是这么认真夸她,说她是跨越国界和肤色的那种漂亮。
季夏这次来和上次变化不大,依旧是一张小巧瓜子脸,杏眼带笑,眼角微翘,鼻头如小鹿圆润,总是柳眉一挑,嘴唇勾着丝不羁的笑。
皮肤和发型倒是有些变了,之前白皙脸颊这会儿多了几颗俏皮雀斑,浑身晒得微呈焦糖。原本瀑布般的黑长直也变成微卷中长发,轻搭在充满力量感的直角肩上,走起路来如同音符在乐谱上弹跳。
“你现在变更帅了,又帅又漂亮。”阿吉下定论。
二人哈哈笑着,往停车场走。
阿吉:“阿夏你这次来,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吧?”
季夏点头,带这些无奈:“是啊。没什么重要事也不敢随便来埃塞。”
“我发现了一款很牛逼的豆子,打算把它带回去。”
“这两年不来我还以为你不干这行了。不过我听说,老谭家的人对你还是……”
“都两年了,他们应该没那么生气了吧?”
“难说,上次我还听说他们把一个中国女人误认成你,差点伤了她。”阿吉面带忧虑,叹口气,“不知道真假。”
“算了,中国有句话叫‘船到桥头自然直’。”季夏把座椅往后放倒,让自己躺得舒服点,“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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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吉载着季夏先来当地百货,季夏来到百货一楼“好时好味”中式糕点专卖店,给海亚挑了两盒点心,一盒绿豆酥,一盒杏仁糖,还有一盒灯笼糕。
海亚很喜欢吃中国糕点,好时好味的糕点造型多样,设计蕴含中式元素,味道香甜可口,主要是海外国家基本都有销售,省得季夏提一路。
她习惯不管去哪个国家,落地后买几盒,当中式伴手礼送经销商。
二人从百货结账离开,随后来到一家名为“Big Bean(大豆子)”的咖啡出口和脱壳处理公司。
小楼高4层,外墙粉色,白砖装饰,装修简单,只有玻璃落地门和铝合金窗带着些商务元素,颇有中国乡镇街道上大饭店的气质。
下车,季夏脱口而出,“我一直没想明白,阿拉比卡精品豆都是小豆。大豆是罗布斯塔那种商业豆。你叔公司为什么非叫‘大豆’?”
阿吉下车绕过来,笑得灿烂,“大豆子多好啊!大!大气!敞亮!有格局!”
季夏呵呵讪笑了声,伸手点赞。
阿吉的叔叔海亚早等在楼里,见他们来,出门迎接。
海亚全名塔德塞·海亚,埃塞俄比亚从祖辈男性中袭承姓氏,海亚用的是他爸的姓,阿吉用的是爷爷,所以都是塔德塞。
海亚也是季夏的老熟人,她走上去握手。
季夏没上楼,三人寒暄着,直接到一楼简易的棚子下,他们日常煮咖啡的地方,抽出小板凳落座。
桌板后坐着位年轻女性,身着质地良好的布裙,上绣着些部落传统纹饰,满头蓬松卷发低挽成髻,戴着不知真假的水滴状黄钻耳环、项链与手链,手腕上香氛若隐若现,混着咖啡香气。
她此刻正优雅蹲坐在小板凳上煮咖啡。手边一炉木炭,上悬的平底锅里兜着烘焙中的咖啡豆,焦香四溢。再旁是个小炉,上架着个长颈陶壶,沸腾滚动着迷人的黑色液体,季夏老远便闻到了浓郁咖啡香气。
小炉子慢慢滚着咖啡,不久,女人朝里加入两三支茴香,舀了勺黄油,又撒上些盐,为他们仨人每人倒上一杯埃塞地道的咖啡。
季夏深吸了口咖啡香气,而后嘬了口,久违的味道,紧绷的神经终于在黄油和咖啡因的安抚下松弛下来。
海亚也嘬了口暖咖,放下杯子,英语不太标准地开口:“夏,现在可不是来埃塞的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