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每个单词都听得懂,但凑一起就是难以理解。
不是,都202x年了,怎么会有人邮件都没有?!简直胡扯。
季夏深吸一口气,咬牙开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塞多笑得吊儿郎当,“随你信不信,不信你把我送警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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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警局路上,雨下大了,季夏押着塞多上后座,一上车,被冷气激了个哆嗦,打了个喷嚏,屈泽见状把空调调上几度,至20度。
窗外围着的几圈孩子没有要走的意思,一直围着他们的车不轻不重地拍,面色麻木,边拍边要钱。杂乱的拍击声挤压车内空气震荡,让人心烦意乱。
不给钱是动不了,屈泽从口袋里摸出个钱包,翻出一叠小额钞票,拉下窗递出去,孩子们终于散开。
屈泽把钱包丢回副驾,面色有些烦闷,顺手捞过打火机,偏头点烟,吸一口,左手长臂一撩,顺着刚打开的窗,将烟抻去窗外。右手手轻挑挂挡,顺势搭上方向盘,“去哪?”
季夏从后座探上去,伸手,“手给我。”
“嗯?”屈泽不明所以,右手先依言伸了过去,“干嘛?”
季夏拿自己的小瓶酒精往他右手心喷了喷,他左手还在外头悠悠挂着那支烟,她便往自己手心也喷了点,两手合搓一下,而后仿佛极其自然地把他的大掌包住,从掌根往指尖,顺着擦了擦。
“在这摸了钞票,记得消毒。”
酒精在他们摩/擦的温热掌间快速蒸发,一阵激凉,混着灼热,屈泽感到片刻的痒,从指尖一路痒到心尖,呼吸重了一瞬,心间烦闷却平了些。
他收回手。
“谢了。”
“还有另只。”季夏指着他左手。
“我自己来。”屈泽快速把左手也消毒,烟也丢了,载着后面两人出发。
季夏请屈泽绕了个路,先去附近一条商户街,停在路口,她把塞多扔车上,自己走了进去,不过多久出来,请他再次出发,去警局。
回到警局门口时,邢律已等在门口,在路上,屈泽开着车厢蓝牙通话,季夏把情况和俩人要找的是同一人的巧合和他大致说了。
屈泽车停路边,开窗熄火。塞多摊成一堆。季夏坐着没动,眉间打着结,在思考什么。
屈泽便也不催,窗户摇下,坐在前头抽烟。
一支烟毕,他偏头看后座。
“怎么说?”
“走吧。”季夏推着塞多下车。
屈泽邢正两人左右夹着他往门口去。塞多手反剪在身后,手动弹不得,脚下踉跄跟着他们。
邢正偏头,用英文问她,“季小姐,您想好了?送他进去,这案子一时半会结不了,如果您还需要他帮您找庄园,您还有五十米距离。”
屈泽垂头看她。
季夏满脸漠然,同样用英语回他:“算了,谈不妥没办法,那豆子我再想想办法。但他偷你东西,必须受到惩罚。”
终于走到警局门口,只剩最后五节楼梯,塞多神色终于起了变化,像坚硬顽石裂开丝缝隙。
等的就是此刻。
季夏在他身旁开口,音色阴冷,带着哄孩子的恐吓,手掌引他视线看邢正,“这位,这是埃塞最好的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之一。”
“这位,”她又介绍屈泽,脑海中找不到他的信息,只得随口瞎编,“是中国财富榜上也有名的年轻老板。”
“塞多,你根本不明白你偷的男人什么来头。他在中国家财万贯,在澳大利亚有房产不说,就算在这里,在你们的地盘,最好的律师也为他服务。”
“这次进去,你别想浑水摸鱼,好好蹲够十年再出来,明白吗?”
屈泽瞥了眼她,一脸已经习惯了她拿他扯大旗的行为。
塞多神色有些慌,嘴上却仍不饶人,“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没说谎。”
“我是看你诚心诚意想要求这豆,我就慷慨地多告诉你点信息。那艾米丽庄园在深山森林里,庄园主叫哈麦德。他五十几岁,一辈子就爱钻研那几颗破咖啡树,别的什么都不管!你可以给他发邮件,但他一两个月才看一次。”
“但是你带我走一趟,最多一周就能见到他。”
季夏神色未动,塞多抓紧输出,嘴上不停,“怎么选,我想很简单吧?”
“不过,我也就是去过两次,本来也不是太记得路线,你现在这么吓我,我已经有点记不清楚了。”
他眼底藏着慌张,脸上却挂着虚张声势的淡定,“如果你能答应我个条件,我不仅能陪你去,而且保证你能顺利到艾米丽庄园。”
季夏挑眉,瞪了他一眼,“说。”
他手被绑在身后,朝着律师努努嘴,“我不要你的佣金。但我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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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夏和塞多在不远处说话,说了十来分钟后,带着人过来,让邢正看着塞多,自己凑到屈泽面前去。
屈泽靠在车边抽烟,季夏过来,脸上挂着巧笑。
“屈老板,跟你商量个事儿。”季夏双手合十,语气带着哄。
“我得跟你借塞多跑一趟利镇,最多……两周?”
她杏眼微弯,溢出笑意。笑起来唇右下侧有个小梨涡,把人视线吸去。
但她这人平日说话劲劲的,一股野草的飒,因而此刻景象只给人两字观感:装乖。
很乖巧,但是硬拗的。
屈泽眼风扫她一眼,“怎么,改注意了?”
“一周!最多一周,保证把人给你送回来。行吗?”
眼睛眨巴眨巴,布灵布灵,嗓音微夹,费劲巴拉的嗲。
屈泽轻啧了声,“季小姐,我还是习惯你像平常那样和我说话。”
其实他已有所预料,季夏为这豆费尽心思找塞多,如今好不容易找到,自然不会这么容易放手,刚才门口那出,无非也是做场戏,逼一逼塞多的真话。
“如果我说不行呢?”
屈泽声音懒懒,斜倚车门,瞥了眼不远处和邢律站在一起的毛头小子。
“我不信他还会跟你回来。如果他跑了,偷我东西这笔账我找谁算去?”
季夏勾唇,也学他,抱胸,身子一斜,倚在后门。而后,她左拳虚虚捏着,抻到他面前。
五指修长的手指撩开,手掌打开,一抹银从她掌心掉落,晃荡跃动,如同催眠般将零碎日光折射入眸。
“放心,既然要和屈老板借人,屈老板的事就是我的头等大事。”
“这是我借人的诚意。”
屈泽一上来不问钱,先问项链,说明他极其在意这个物品。在塞多家,季夏没找到钱,但费劲力气从他口中问出了他典当项链地址,出门便先过去了趟,加价20%赎了回来。
即便是加了价格,也不贵,折合人民币五百多。
原本她以为这次怎么也得咬咬牙出血,结果对方只报了差不多人民币六百多,她还压了几十。当时还思忖着,屈泽会戴这么廉价的玉佛?怕不是被人骗了。
屈泽目光定在项链上一瞬,目光松柔下来,她这才确定自己没搞错,心下稳了几分。
屈泽勾唇,摊开手掌,“季小姐费心了。”
季夏没把银链玉佩还他,反而指一回勾,将项链锁头重拢手心,而后捏住锁头一左一右牵着,朝他微微倾身。
“我帮你戴上吧,消过毒了,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