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搞,别搞!”扈灿灿讨饶地合掌,赶忙将他推走了。
两人嘻嘻笑笑地结账回家。
没想到的是,余斐然在网上购买练习册今天就到了。
余斐然单臂抱着慢慢一沓练习册,稳稳当当地站着,看起来丝毫不费力。
扈灿灿面色一僵,后脚跟偷偷挪动。
余老师微笑地一把拎住想要逃跑的扈灿灿的后领子,温柔地下达指令,“那就今晚开始补习吧,正好饭后消消食。”
扈灿灿:“呜呜呜。”
而城市的另一端,司家宅邸笼罩在令人窒息的阴郁之中,宅子里的佣人们连说话声音都不自觉放小了。
她们小心翼翼地窥视着三楼那间半掩着门的房间。
砰!
玻璃杯被砸在柚木门框上,破碎的玻璃碎片纷纷扬扬落满波斯地毯,老管家险些被飞溅的碎片砸到,瞳孔猛缩,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我不吃!”
“都给我滚出去!”
床上靠着一个头发凌乱的俊美少年,他攥着被单的手指骨节发白,指甲深深陷进真丝床品的褶皱里。
司砚行凌乱的黑发黏在汗湿的颈侧,眼尾泛着病态的潮红。
他狂躁地发着脾气,脸色格外的苍白,却又印堂发黑,双颊坨红,纱布从脚踝一直裹到膝盖,在昏暗里泛着刺目的惨白,像某种怪诞的石膏雕塑。
他的身体小幅度地颤抖着,躁郁的火焰简直要把他整个人都燃烧。
管家退至门口,面露难色,还想再劝:“少爷啊,老板夫人他们打电话回来说澳签合同回不来,您发烧了多少吃点。”
话音未落,又是一个玻璃杯擦着他耳际炸开。
“滚!”
管家嘴巴一抿,脚一缩,麻利地端着饭菜关门出去了。
他轻轻地关上房间门,对着门外偷看的女佣们摆了摆手,用口型无声说了两字,“下班。”
又可以提早下班了!女佣们惊喜地捂住嘴,纷纷蹑手蹑脚下了楼,整栋庞大的别墅瞬间空无一人,只有三楼的一间房间透着黄色的灯光。
幽深又孤寂。
屋内,司砚行气喘吁吁,发白的指尖攥着被单,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条滚水里的鱼,被烈火烹饪地失去了意识,脑子变成了一滩浆糊。
疼。
好疼。
身上好热,好难受。
全身像是被车轮碾轧而过的剧痛,混沌的脑袋里针扎般的疼,受伤的左腿更是发冷的钝痛。
司砚行感觉自己生病了。
他感觉到身体血液发冷,冷的像躺进了冰块里面。
少年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指尖在太阳穴掐出月牙状的血痕。
那个反复出现的梦境在血液里蠢蠢欲动——梦中总有人在他坠入黑暗时轻声呢喃,可每次回头,只看见满地摔碎的月光。
那个如月色迷蒙的梦中,少女俯身时鬓边碎发垂落,浸过凉水的帕子擦拭过他紧蹙的眉峰,将汗湿的额发轻轻别至耳后,清润的凉意驱散了身体的燥热。
少女亲手煮来甜粥,见他被烫得舌尖发红,她慌忙将凉水推过来,却在看见他狼狈吐气的模样时,忍俊不禁漾起唇边小小的梨涡,眼尾弯成月初浅浅的月牙儿。
那些浸着甜香的笑声犹在耳畔,此刻却混着更漏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来回碰撞。
可梦醒后却又化作一场空。
司砚行看着空荡荡的床边,仿佛少女柔软的白裙还在眼前摇曳,他的心忽然陷入了深深的落寞。
“你是谁?”
少年干裂的唇间溢出的气音。
“你真的存在吗?”
一滴冷汗顺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滑落,在真丝枕套上洇出深色痕迹。
“如果你存在的话为什么要抛弃我?”
他无力地向上天控诉着。
最后那个尾音突然变调,少年猛地咬住下唇,喉结在苍白的脖颈上剧烈滚动。
司砚行空洞的瞳孔里倒映着天花板,他一动不动地大字仰躺在床上,有冰冷咸涩的液体从两侧太阳穴没入发丝。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他心中暗想。
少年突然仰起脖颈深深吸气,苍白的脸颊上沾着未干的泪痕,被月光镀上一层冰冷的水膜。
他布满血丝的眼眶中,有簇幽蓝的火焰正在瞳孔最深处静静燃烧,像极了冻在冰层下的磷火。
疯狂又绝望。
蕴藏着某种不明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