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对大人的手段不齿,也也许是嫌温时熙的琴声过于呱噪难听,姜权宇忍了整整三年,终于在温时熙十岁生日这天,忍无可忍,将温时熙带到姜言居住的疗养院。
阳光四溢的午后时分,温时熙躲在门后,看着歇斯底里的姜言砸毁音乐播放器,碎片溅了满地。
姜权宇找到肖邦亲自弹奏的纸卷录音,将音频转录进播放器,播放给姜言听后,谎称是温时熙弹奏的。
可就算是肖邦本人,一曲终了后,仍然没能得到姜言的认可。
那一刻,温时熙明白了,原来姜言想要的,根本不是一个会弹钢琴的儿子。
在姜言的脑海中,姜言非常清楚,他的儿子,已经永远不可能回来了。
那天晚上,十八岁的姜权宇领着哭成泪人的温时熙回家。
继而在傍晚时,他听佣人们议论,温时熙坐在琴房,又哭了整整一个下午。
豪门娇养出来的小男孩白皙可爱,一哭起来,整张脸布满浅粉,鼻头和眼尾都红得要命。
温时熙的哭声细细弱弱的,一点也不吵人,只像个可怜无助的小动物,毛茸茸的、一抖一抖的。
姜权宇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打破这个可怜小孩残存的希望和幻想。
后来的入夜时分,姜权宇让佣人买了块小蛋糕。
容雅澜说过几次,那些他不爱吃的蛋糕,她全都转赠给了温时熙。
既然温时熙都吃了,那就应该是喜欢的。
佣人们诚惶诚恐,看着一脸冷酷的大少爷拎着粉色蛋糕盒,走进温时熙的琴房。
房内一尘不染,因没有开灯,只回荡着轻柔月光。
姜权宇脚步一停,看向那道轻颤的身影。
小哭包坐在琴椅上,仍然抽抽搭搭的,两只穿着小熊袜子的脚晃来晃去。
姜权宇重新迈步,边走边打开盒子,走到钢琴一旁,把蛋糕放在温时熙面前的琴键盖上。
温时熙的抽泣声停了片刻,继而声音稚嫩,又有点气冲冲的,说道。
“不要把东西放在我的钢琴上。”
刚刚受过强烈打击,使得温时熙把姜家的长幼尊卑全都抛到了脑后。
姜权宇莫名其妙让一个软团子凶了一句,忍了又忍,把蛋糕从钢琴上拿起来。
下一秒,温时熙闻到蛋糕上散发的浓浓奶油香甜,肚子发出咕噜一声。
小哭包的哭声停了,并有点尴尬。
姜权宇没说话,假装没听见。
琴房一时安静,月光透过纱帘,照在温时熙的钢琴上。
片刻后,温时熙抬手,从姜权宇手里拿走蛋糕盘。
“啪嗒”一声,温时熙将蛋糕托盘重新放在琴键盖上。
姜权宇皱眉:这哭包刚刚不是明明说,不要把东西放在他的钢琴上。
温时熙用勺子挖起一口软乎乎的奶油,塞进嘴巴里。
继而,甜味稍一蔓延……温时熙更想哭了。
可他还是没哭出声,只一边吃蛋糕,一边无声地吧嗒吧嗒掉眼泪。
“我不要弹琴了。”
那天的温时熙这样说道。
“我不弹了。”温时熙揉揉眼睛,小小的脑袋装满破罐破摔:“你们把我送回福利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