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
女人脑里想着这两个可笑的字,无力地低声哭着,用上两只手才握得住手里那把轻巧的小刀。当她把刀移近孩子露出来的小腿时,却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哭声,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徒然爆发出一声哀嚎:
「我做不到!她只是个孩子——我做不到啊!」
女人俯在地上痛哭流涕,院长眼里闪烁的亮光倏地黯淡下去。
「好伟大的母爱啊……那你替她去死好了。」
女人放声哭着求着,却改变不了被魁梧的男人们拖出去的宿命。
大门一开,外面的雷鸣异常响亮,伴随着一阵疯狗乱吠声的声音,女人的哭嚎逐渐淡了下去。
「下一个!」
……
阿宁听着孩子的哭声,握在院长手里的小刀仿佛已经划破了她的心脏。她的眼泪浸湿了额下的石泥地,只有阿兰听见她抽泣的声音。
阿宁脑里不断地响起周氏梅的声音。
「我这些钱不够你母亲治病,但只要你继续工作,我就会继续寄钱回你家……」
「你要真想你母亲活着,那你就得活着……」
一个女人经不住院长的恐吓,哆嗦地拿着小刀,在孩子腿上划下了第一道伤痕。孩子皮薄肉嫩,鲜红的血不断从伤口冒出,嘶哑的哭声混在院长的张狂的笑声里。
周氏梅一次告诉她,她的母亲还活着,在她未婚夫的照料下正好好地接受治疗。周氏梅还告诉她,只要活下去,或许能熬到跨出黑院大门的一天。
第二刀。
母亲也不老,阿明是那么爱她,只要再捱一段时间,或许某天就能和他们团圆了……
第三刀。
或许……
或许……
一道刺眼的闪电撕开了暗黑的夜空,伴随着天雷滚滚,惊心动魄。
「把这个贱女人打死!」
阿宁回过神来时,怀里抱着一个又软又暖的东西。她有些头昏脑胀地低头一望,孩子满脸泪水,攥着自己的衣角一声一声地哭喊着妈妈。
「阿宁!」
有什么东西从她头上流了下来,孩子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把她抱得更紧。阿兰尖嚷的声音就在耳边,可阿宁越来越睁不开眼睛。
林彦看着男人的木棍一下一下落在阿宁的背、后脑,胸口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继续默默地看着。
阿兰在阿宁冲出来后也跑了出来,随手捡起了地上的小刀,往院长的大腿上一插,却因为太过惊惶失措,刀尖只堪堪落在了铁椅的把手上。
周氏梅直勾勾地盯着院长,垂在身侧的双手蠢蠢欲动。她能看见自己的手圈着他的脖子,她能感受到他周身的血液被勒在她苍白的手下,看见他逐渐发紫的脸,渐凸的眼睛,听见他短促的呼吸声……
她想起了好友死前盯着自己那哀怨的目光,还有曾经在自己肚里的孩子,她的愤怒化成烈火,在她胸口熊熊燃烧。
但这一切终归还是被牢牢地框在周氏梅的想像中。
自腹中孩子死去后,她总是对自己说,此刻的她只是在忍辱负重。假以时日,只要她积存足够的力量,她就会生出前所未有的勇气,奋起反抗——
其他女人怕得挤成了一团,望着前面两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在作最后的挣扎。
只是幻想终究不是现实。周氏梅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苦笑——
从头到尾,自己都不是什么勇敢的人。
阿宁和阿兰被拖了开来,各自被打到遍体鳞伤,软软地摊在冰冷的地上,而小女孩又再次回到了院长的手里。他把弄着那把小刀,在手下不断暴打两人时突然开口说:「对付这种贱人,只让她们身上痛是不够的......」
他接过手下递来的一根针管,戳进了小女孩的手臂里。林彦望着无数浓厚的浊气随着针尖疯狂地流进小女孩的身体里。
「我给你们这小宝贝打的可是好东西!有了这个她还哭屁啊?都嗨翻了!」
阿宁和阿兰撑着最后的意志,无助地看着小女孩浑身抽蓄、口吐白沫,即使想扑过去,手脚却已经不能动弹。院长一把撕开小女孩的衣服,小刀在她抽动不止的身上划了下去,洋洋得意地看着阿宁两人。
「来,猜猜看要多少刀才能剖开她的小胸膛?」
阿宁当即呕出一口鲜血,瞪着院长剧烈地喘气。
「一刀,唔,当然不行咯。两刀……」院长偏着头,十分为难似地皱眉道,「两刀也不够啊!」
林彦想起夏安儿胸口处的伤疤,终于明白她是如何得到那伤痕,拳头握得咯咯作响,眸中翻滚着滔天的暴戾。
「三刀?欸,还是不行,那——」
院长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忽然眯起了双眼,诧异地抬起了头。
黑院之内,一道柔和的白光破开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