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过去的情歌咋这么甜腻捏。
下午父子都出去有事,没想到校长夫人竟登门拜访,还拎了一袋水果。
此刻她已换上休闲装,萝卜腿裤搭配呢子夹克,显得又时髦又利落。
包惠英好一通夸,连头发丝都赞美到了。
沈国香则夸家里拾掇得干净,女儿出落得漂亮。
两个女人商业吹捧了好一通,边上的人听得直打哈欠。
包惠英诚心留饭,很快就挎着竹篮子出门买菜。
沈国香确认包惠英走远,这才慢慢踱步来到餐厅。
夏志琪表面上正趴在桌上写作业,直觉告诉她:来者不善。
沈国香靠近她后咳嗽两声,笑道;“志琪,最近功课忙不忙啊,可别累着自己啊。”
她礼貌地应对了一下。
沈国香寒暄后,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而是压低声音说:“阿姨想说说和你爸之间的事儿,我心里实在委屈。”
一个泼辣的美妇人要对她倾诉委屈?夏志琪心中警铃大作。
趁着女主人不在,拉着人家未成年的闺女谈男女之事,恐怕没有好心。
见她沉默不表态,沈国香立即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原来夏朝洪最近总去她单位,有时候门房都说人不在,他也赖着不走。
别人问起身份来历,他只说是沈国香的男人。
夏志琪听得脑门嗡嗡叫,心里略微有了点数。
男人通常是下过本钱又没得到想要的,心有不甘,才会纠缠。
果然,沈国香随即拿出个小巧首饰盒,里面是条金灿灿的项链,说是特意来还。
夏志琪不由心疼起新妈妈,她倘若知情的话,难免大闹一场,说不定还会去文化局告状。
兄妹两个说不定连高考也受影响。
真到了那一步,这个家迅速就会垮。
想到这里,她笑道:“阿姨,大人的事难道不该找大人说嘛?”
沈国香扭捏道:“阿姨也是怕人笑话,压力大。”
夏志琪装无辜:“可我不像你儿子那样有早恋经验,男女间的事我不懂哎。”
沈国香眼神很快冷下来。很快,虚伪的笑意重新浮现,她强辩道:“阿姨是觉得你——”
夏志琪截住她的话,笑眯眯地说:
“阿姨,整件事我最想不通的是,你明明有很多体面解决的办法。
比如找我爸的上级告状,向我妈告状,或者请你丈夫出面,哪怕报警也行,为啥非要找一个孩子当传话筒?
你是不是觉得小孩好骗啊?”
尽管神态天真,语气和腔调却不是。
沈国香眉毛一挑,看上去要反击了。
只听她冷笑着质问:“志琪你小小年纪,也把人想得太坏了。”
夏志琪面无表情地说:“不对吗?你要是去找大人们告状,难免会被追问,很多隐情就藏不住了。可你找一个小姑娘说这些,她会因为害羞,根本不敢问。于是很多细节就不会曝光。”
言毕,她双目灼灼地望着她,好像在说:你未必像自己形容得那样无辜!
沈国香原本计划得很好,先抛出话题,再一走了之。
等小女孩见了妈,肯定迫不及待地把事儿全抖搂出来。
且等着这个家闹得鸡飞狗跳吧!
现在看来她的算盘落空了。
只听夏志琪又道:“明明知道我快要高考,还来我跟前说这个,看来有的人不仅阴险,心眼也不好。我妈知道了说不定会去你家拼命!你家校长万一知道了,新空调吹起来恐怕就不舒服了。”
沈国香听罢倒吸一口冷气——三十老娘倒绷孩儿,运粮船撞翻在阴沟里。
她竟然被一个小女孩教训了一顿!
逻辑分明,有理有据。
这还是那个文静怕羞的夏志琪吗?
沈国香又羞又气,也不好意思发火,不等包惠英回来便落荒而逃。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夏志琪心说:王熙凤毒设相思局,要的是贾瑞命。你却是来要别人全家的安生。
眼下的一切,只能说明你是个色厉内荏的货。
姑奶奶要是上了你的当,那才叫见鬼呢!
包惠英很快买菜回家,回来就问:“人呢?”
傻妈妈还蒙在鼓里,要为这个诚心破坏她们家的女人张罗吃喝。
趁着包惠英送客,她迅速把首饰盒塞进书包。
现在她比较担心的是,倘若自己保持沉默、冷处理,万一夏朝洪还继续骗妻子呢?
那不是助纣为虐?
不行,她得敲打下这个男人。
没多久,夏朝洪就回来了,只见女儿手里捏了个盒子,慢条斯理地问:“你买的?”
“怎么到你手里了?谁拿来的?说啥了?”夏朝洪连着抛出好几个问题,明显有些慌。
夏志琪做天真状:“沈姨拿的,说是你托她买给老妈的礼物。”
夏朝洪暗自松口气,故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没说别的?”
夏志琪歪着头观察他的表情,道:“说让我悄悄给你。”
“对对,确实是给惠英的惊喜。”夏朝洪忙不迭地点头。
“啥惊喜?”,包惠英从厨房推门而出。
夏朝洪见风使舵,立即把首饰盒子递过去。
包惠英有点不好意思,两只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一边打开,一边用喜滋滋的语调埋怨:“买这干啥!花了不少钱吧?”
夏朝洪忙道:“还好,还好。”
包惠英跑到镜子前,把金链子在脖子上比划好久才说:“我就是个饭店捏包子的,没必要戴这么贵重的首饰。还是留着给闺女当嫁妆吧。”
夏志琪有点恨铁不成钢,嚷嚷道:“别,这是爸的心思,嫁妆叫他再买!”
说完这个,她一个劲儿朝夏朝洪挤眉弄眼。
夏朝洪吃不准沈国香究竟和闺女都透露了什么,只能道:“对啊,再买,给你们全买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