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倩倩的公司在市西一条繁华的大马路，背后。

大马路好找，背后不好找。

好不容易找到一扇白色的小门，看上去像个“单位”。

夏志琪刚想从门上的小窗朝里望，就见小窗后面闪出来一位穿制服的警卫，严肃道：“同志，这里是政府机构，不能随便看！”

吓得她拔腿就跑。

终于还是找到了，那是一栋小楼，只有3层高，从外面看就是个普通的白色房子。

街上没多少人，车也很少，两边的梧桐树叶快要掉光了。

寸土寸金的商业地带附近，还有这样闹中取静的地方。

她很快见到了何倩倩，对方反复观看那张光碟，说：“可以。”

夏志琪松口气：毕竟，对方以皮具鞋子为主，衣服并不是主打，如果是成衣的话，这群学生模特估计就有点悬。

何倩倩说：“场地已经订好了，公司明天就能入场，我这个场地费特别贵，必须争分夺秒地利用，所以上午简单布置后，希望下午你就带模特来排练，待会市场经理会和你对接细节。”

夏志琪有些急，忙道：“何总，合同还没签，如果这么快就让模特来，您需要支付一笔订金。”

毕竟，万一发生意外对方爽约呢？

学生们不能白忙活。

何倩倩点头道：“百分之二十？”

夏志琪也不清楚一般给多少，原本还以为对方不肯，没想到很爽快，她见好就收：“没问题。”

何倩倩说：“那最迟明天上午就把合同签掉，我们也需要保障，这东西是双方面的。”

接下来夏志琪被安排去见市场部经理。

是个头不高的男人，叫章惠民。

他没想到夏志琪这么年轻，打量了她几眼，便道：“何总都和你说过了，我们是打包的费用，至于内部怎么分配，和我无关。”

然后，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说：“如果你用公司的名义和我签订，提醒下你，我们出的费用是含税的。如果你不用公司名义，就得用等值发票来领。”

夏志琪问：“哪种发票？”

章惠民说：“交通发票为主，餐饮最多占两成。”

啊，她上哪里凑这么多的打车费、加油费、飞机票和火车票。

章惠民似乎也料到了她的反应，弹了下手里的烟灰，说：“你用哪种方案？”

夏志琪的脑子飞速转圈。

不管用哪家公司的壳子去接何倩倩这笔单子，税费都难免。

也就意味着这笔钱，要么从宋运驰他们的劳务费里扣。

要不就是她自己出。

哎呀，她怎么会犯这样愚蠢的一个问题，没考虑到税费啊。

怪不得何倩倩之前的合作方不肯接单啊，去掉税费以后，确实没啥油水。

她一心想要做生意，结果还在用小摊小贩的思路考虑问题。

现在谁也不能怪，只能说她自己思虑不周。

要不，这一单她就先不赚了？

反正不能放弃，个人口碑更重要。

无论在宋运驰那边，何倩倩这边。她在关键时刻都不能掉链子，让人觉得不靠谱。

就当历练好了。

可即使如此，她也得先解决“师出无名”的问题。

她不可能在短期内变出一个公司。

可又上哪里去找一个信任她、愿意借壳给她，她也同样信任、认为对方收到钱款后会立即转账给她的公司？

来不及考虑太多，夏志琪强装镇定道：“就签合同好了，明天上午！今天礼拜日，公司管公章的没上班。”

章惠民点头说：“可以，我这里有合同范本，你带走看一下细节，明天上午签合同，中午财务就能打款付订金。下午两点前，我要在现场见到八个模特，少一个都不行！”

夏志琪都忘了自己怎么样走出公司大门的。

她没有立刻回去，而是找了个快餐店，进去叫了杯热豆浆。

上哪里找一个公司呢？

去找宋运驰救急，肯定没问题。

这家伙人脉很广，经常参加或者组织商演。

但她不想这样，何倩倩的人脉她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她目前还不想和人分享。

没有思绪，她只有看人来人往的街头发呆。

深秋的落叶满地都是，深浅不一，黄色，褐色，红色，五彩斑斓。

如果不是眼下这件事，她应该在宿舍或者图书馆看书，晚上和同学去后街吃点小吃，或者到学校附近的公园散散步。

想到了学校，她突然有个念头：要不去找方老师，看勤工助学中心能不能出面？

她现在不求赚钱，只求把这事儿解决。

但今天礼拜日，方老师不上班，而且事业单位，估计要层层审批。

夏志琪叹了口气。

这时，寻呼机响了。

她找了个街边电话打过去，没想到是傅莹：“唐婕这里待会有好吃的，来尝尝？”

夏志琪原本想推掉，想想还是去了。

唐婕和傅莹同一个宿舍，虽然也是八个人，因为海城本地人多，礼拜日仅剩她们两个。

她刚到，就喝上了一大碗热乎乎的酸笋老鸭汤。

汤是唐婕的妈妈亲自送来，又用电饭煲热好的，给她们每人盛了满满一大碗。

唐妈妈看上去养尊处优，是位很会打扮的中年妇女。

没想到唐婕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妈妈，更没想到她是本地人，以前从来没听她提。

唐妈妈看着三个女孩喝完汤，笑逐颜开地对傅莹道：“你这孩子浓眉大眼，要是我们家唐婕也像你这么漂亮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