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雷光中,有萤萤之火,生生不息。
不知过了多久,半步仙又恢复平静,只剩下空中浓黑云潮和一地层岩碎石,再无人迹。
……
空间间隙,底色是五彩斑斓的黑,时而清晰时而混沌,内部还伴随着分不清来向的空间飓风,这样恶劣的环境本不该有任何生物出现。
嘿嗦嘿嗦。
一个勤劳朴实的长弓拉着比他还长还重的白茧,打破了此地的平衡。
这长弓在乱风中异常灵巧,东躲西晃避开了所有的风刃。但长弦信息传递有点延迟,导致紧随其后的白茧每一道风刃都是险之又险地狼狈躲开。
然而马有失蹄,弓有失足。
断长河一个不留神,被一道弧线轨迹的空间风刃剖开了茧。
长弓停下,看到了青年藕断丝连的两节残躯,心虚地用弓弦戳了戳谢玄枵瞬间惨白的脸。
怎么办啊,新主人他好像有点死了。
见青年呼吸微弱几乎停滞,断长河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箭箙从虚空中显现,弓弦在里面掏了掏,取出一滴金红血珠塞到了谢玄枵嘴里。
血的效果立竿见影,一道凤凰虚影浮现,金喙开合间迸出一团火花,青年整个人燃了起来。
燃烧的涅槃火中,谢玄枵腰接上了,伤口痊愈了,脸色瞬间红润了,人也渐渐变小了。
等等,变小了?!
断长河惊得把弓身都拉直了,还没等火焰熄灭就用弓弦卷上谢玄枵的脚踝,直勾勾地挤进了最近的虚空连接点。
走,赶紧走,再不走它待会就得奶孩子了。
……
“小瞎子,别在垃圾堆上睡了!”
谢玄枵是被一阵属于变声期少年的嗓音吵醒的。
谢玄枵眼前一片漆黑,感觉身下放着杂七杂八的金属硬物,还有铁锈味混着发酵的馊味直冲鼻腔,惹得他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头。
对面少年却误以为自己的话没被放到对方心里去,又数落道:
“教了你多少次了,垃圾堆不干净,睡在上面不卫生。
“还有!院长妈妈让我们每天来捡垃圾不是为了折腾你,这是为了赚钱买双机械义眼,你不要总是躲起来偷懒。
“还有五天就是异能体觉醒日了,五官端正的过去才能给招生老师留个好印象,日后才好找个好学校,毕业才能找个好工作……”
在被少年破锣嗓子物理和精神的双重攻击下,谢玄枵定了定心神,一边梳理着记忆,一边试探着用神识扫观四周。
功法可以运转,只是怎么都感应不到外部的灵力。
他为了确定不是中了幻术,刚才还借着起身的动作悄悄画了个破虚妄法符。
符箓可以生效,反馈回来草木人虫兽和无生命的垃圾场都无比真实。
他,似乎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之前谢玄枵炼虚期巅峰的神魂在这方新世界的法则压制下浑浑噩噩,而身体也不知怎么退回了18岁,修为跟着跌回当时的淬体期巅峰。
只剩下身体本能又目盲的谢玄枵被这座城巡逻队判定为无人认领的残障未成年,于是按照星际规定送入了孤儿院生活了一两个月,今日不知怎么清醒起来。
在此期间,他在孤儿院和垃圾场之间两点一线活动,每天除了在孤儿院上科普课就是捡垃圾。
回忆了这几日肉身在这个世界的听闻,谢玄枵在脑海里进行总结:
这个世界没有修仙一说,取而代之的是科学,就连看似玄学的精神体也能在科学体系范畴解释。
钢骨大厦,霓虹彩灯,全息投影,飞梭星舰。城市中大部分机械性工作都可以交由类似钢铁傀儡的机器人处理,人们还能用手环通过星网千里传音。
更让人震撼的是,他现在所驻足的星球不过茫茫宇宙中微渺一粟,而修仙界可能也是藏在某个不为人知角落的星球。
不论强大与否,只要支付得起一张星舰票,就可以飞出天空遨游寰宇,回来也还只是一个见过世面的普通人类。
天外有天,宇宙无边。
倘若渴求飞升成仙寻常修士得知这个消息,道心难守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谢玄枵向来乐观——
毕竟他是修仙界最先知道这个消息的,日后若还有机会故土重游,看谁不顺眼就给谁传音乱他道心。
科学好啊,知识就是力量。
力能一语碎道心的谢玄枵又仔细琢磨自己穿越的细节。
能活下来多半是断长河的功劳,而穿越的原因大概率在断长河和双拼雷劫里做不定项选择,只是当下谢玄枵好奇的是:
没有外力作用,法则压制不会变化。
既然他肉身的活动地点也如往常一致,那为什么法则突然在此时对他放宽了限制?
神识笼罩下,垃圾场里灰黑塑料堆成一个个山丘,开裂形变的金属制品斜插其中,一地碎玻璃渣在正午阳光下晕着油污的彩色光斑。
一切都很平常,但谢玄枵知道——
今天这个垃圾场怕是运来了什么能影响世界法则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