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指了指自己脸上裸露在外的电路:“刚上五楼我就死机了,重启之后就已经这样了,对其他的事情没有印象。”
接下来的询问也不是很顺利,接连几个关于研究内容相关问题,得到的都是蓝发智械语调都不带变化的一句话:“数据已删除。”
牧青和情绪有些上来了,倒不是针对智械,只是对这个幕后黑手不满达到了顶峰。
之前这人对这所实验室下达的指令是撤离,显然是之后还用的上大卫这类的智械,自然不会费力不讨好地删除数据。但在顶楼意外出现之后,这人放任自己员工的死亡不管,率先想到确是删除自己的罪证,可见其心虚的态度。
谢玄枵心知已经问不到关于实验的内容了,于是另辟蹊径:“Y年1月6日后两天,有个员工因为结婚申请离职,他之后去哪了?”
大卫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么细节的问题,在自己数据库搜索了一会儿后,一板一眼地回答:“Y年1月7日,员工伍源以结婚为由申请离职,当天下午,申请被本人撤回,一天后被调到四楼的部门继续工作。”
他们捡到的日记里一扫而过的内容中有不少笔墨在写饭搭子和他未婚妻的恩爱故事,如今听到这个荒谬的“本人撤回”,饶是平静沉稳如该隐,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说这四楼部门没有古怪,恐怕谢玄枵头上只知道吃吃喝喝睡大觉的断长河都不相信。
抓住了线头,性子最急的路为军忙不迭地询问大卫问:“四楼有什么?”
涉及实验内容,大卫情景再现,又开始重复那句“数据已删除”。
谢玄枵压根没指望大卫能再提供什么线索,扭头对其余四人商量:“我们去四楼看看?”
牧青和有些不好意思地举起了手:“谢哥,我生物钟到了,有点困,咱们先在二楼找个地方凑活一晚呗。”
谢玄枵他看了眼光脑的时间,都已经到了第二天凌晨。他作为修士都快把睡眠进化掉了,确实没考虑到联邦人的作息,转口答应了下来,顺口问了一句大卫。
大卫拒绝了几人的同住邀请,靠着充电桩守着那个尸体。
五人选了同排三个连着的房间,柳黎作为唯一的女生独自住在中间,谢玄枵还是和同样不需要休息的该隐住在他们翻出日记的那间房。
员工宿舍隔音一般,谢玄枵甚至能听到走廊里耗子吱吱窜过的声响。
等到其他两个房间都没了动静,谢玄枵这才压低声音询问该隐:“你问大卫他的生产日期是为什么?”
要知道这个试验室是什么时候建的,直截了当地问大卫就好了,大可不必那么拐弯抹角从户口查起。
“大卫的核心在脑部。”该隐听了他的问题,张□□的就是猛料,“他的核心只不属于机械范畴。”
不只属于机械,那不就是还有生物元素掺和吗?
“……人脑异植。”谢玄枵声音压得很低,“所以这件事和日期有什么关系?”
该隐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回复了一个与问题风马牛不相及的名字:“埃文·威尔逊。”
这谁?
谢玄枵愣住反应了一会儿,才从犄角旮旯巴拉出这人的信息:“你之前杀死的科学家?那个给活人异植机械脑子的疯子?”
该隐点了点头:“他非法试验是在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正好是大卫的核心出厂。同年的某天,一个志愿者死于非法异植机械脑。
事情很巧,虽然不能就此定罪埃文·威尔逊,但这位死去的第三军区附属科研院副首席与这所实验室脱不了干系。
谢玄枵再次确认:“基因对上了吗?”
“基因一致。”过了一会儿,该隐还是补上了一句,“志愿者和那一具尸体有亲缘关系。”
线索又多了一条,然而谢玄枵却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运转功法也提不上劲。
这个地底的实验室不见天光,这间房间的主人倒是很有自娱自乐的精神,在天花板上贴了不上星球的夜光贴纸,试图营造星际夜空的氛围。
贴纸质量还不错,刚吸收了点谢玄枵指尖露出的电光,现在居然还能发出一丝丝微弱的荧光。
他闭上眼,散发着柔光的虚假星星,一楼培养罐里A02泡在液体里空洞的双眼,二楼食堂大卫无神采的蓝眼睛,这些纷乱的画面交错着在他脑海里浮现。
或许,这里的实验品不只生活在玻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