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原本正在月下翩翩起舞的三日月宗近,也差一点扭到了脚。
这声音实在太恶心了,而且还非常尖锐,像虫子一般往耳朵里钻,髭切原本苍白的脸,听完这声音后,更加苍白了。
在一旁候着的岩融见状,赶忙上前道:“髭切,要不然换我吧,你先休息一会儿。"
髭切直接开口拒绝道:“没事,我还能坚持,金鱼草的成长需要高超的乐技,你以前练习琵琶的时间不如我长,趁着我现在还神志清醒,多弹一会儿是一会儿。”
“可是……”岩融还想再开口劝导。
髭切开口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放心,来到地狱后,也许是这里的环境与我们暗堕气息相配的原因,我已经好很多了。”
岩融看着髭切眼神之中的倔强,也不由叹了一口气,他忍住心里的劝导,起步退到门外。
条叔倚靠在门框旁,看着退出来的岩融道:“早和你说了,那一个个的都是认死理的。”
他拍了拍岩融的肩膀道:“想帮忙就过来吧,跟我一起去过滤花露,看你长的五大三粗的,肌肉这么壮实,我这边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啊?好的。”岩融愣了一下,便被条叔拽到了花房里过滤花露去了。
……
……
深夜。
劳累了很长时间的鬼魂们纷纷陷入了香甜的梦乡(是的,地狱也是需要睡觉的)。
此时,原本三日月宗近房间的床铺上却空无一人,床上的三日月不见踪影。
三日月宗近来到铁屋后面,看着正坐在椅子上对着红月饮酒的条叔。
……
……
二人沉默不言,最终还是三日月宗近忍不住开口道:“衣服是你买的吧,不是他们送的。”
“哈哈哈,让你看出来了。”条叔一边喝酒一边回答道。
“绣纹、花样以及针线都极为出色,即使是宣传,店里也不会拿这种高等衣服来宣传的,毕竟金鱼草大赛之后,大家即使想买也没有那么多钱买。”
“一切都是为了金鱼草大赛嘛,如果我不这样说,你还会穿它吗?”条叔道。
“真的是为了金鱼草大赛吗?”三日月走近,跪坐在一旁,拿起酒壶旁的剩下的杯盏倒了一杯酒。
“是不是的有那么重要吗?”条叔含糊道。
“当然重要了,人情可是最不好还的一个东西。”三日月宗近叹息道。
“没有人情,我如今只是一介鬼魂而已。”
三日月看着油盐不进的条叔,他回想着白天曾误入的房子里,那堆满库房的东西,不由得开口问道:“为什么要放一屋子的三日月宗近呢?”
“天下最美之刃啊,谁不想拥有呢?如你所见,我是个刀匠,我当然也喜欢啊。”条叔回答道,他并没有正面回答三日月的问题。
“是嘛?”三日月宗近起身,将膝下的杂草拂去,开口道:“夜色已深,大人还是尽早入睡为好。”
“三日月!"条叔忽然开口,却止住后续的话语,只开口说道,“我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继续培养小金吧。”
[谁能来解释一下,这是打的什么哑迷呀?]
[不是,我有那么蠢吗?为什么我看不懂呢?]
[感觉双方都互相有秘密。]
[什么意思?条叔不是好人吗?]
[啊?我像个误入瓜田的猹,吃瓜吃不明白。]
……
……
……
踏着月色回到部屋,原本空无一人的床上出现了髭切的身影
“回来了,谈的怎么样。”髭切开口询问道。
“没,陷入了死胡同,他不肯承认。”三日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从他这边打不开缺口。”
髭切起身,摸索着床案上放着的水杯,他拿过来递给三日月:“他有心结,你看不出来吗?”
“他装作一无所知,我又能怎么办呢?”
“就凭你是三日月宗近,是他最喜欢的那把刀。”髭切回答道。
“最喜欢?如今不是了,我已暗堕成鬼,他也已在地狱蹉跎数百年,岁月轮转变化,我们已不是当年的自己。”
“可是那库房里的那些三日月宗近,这些都是他惦念你的痕迹。”
“唉,听你的,我明天再去找他谈一下,毕竟如今我们全都是靠他的庇佑才得以生存,能帮上一点忙就帮上一点忙吧。”
[所以二人以前是认识吗?]
[等等,我有个想法!]
[楼上我也有这么个想法。]
[怎么大家都开始当谜语人了?能不能直说啊!]
[谜语人好啊,谜语人最快乐了,我猜现在肯定有不少刀剑都猜到了!]
……
……
……
屋外听完全程的条叔,没发出一点动静,静悄悄的走了。
他走进熟悉的库房中,看着满地的三日月宗近,陷入了沉思。
那是他刚入地狱的那一年,这个时候他还不叫条叔,在人间他有一个响亮的名字一一一一三条宗近。
世人皆知三条刀派之名,世人也皆知那天下最美之刃三日月宗近出自他手。
进入地狱后,生前的一些亲朋好友,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打探过来,向他讨要一把三日月宗近,于是他便每天泡在锻刀室内打造三日月宗近这把刀。
锻来出一把刀,听着对方赞叹的声音,他便感到由衷的欣慰。
看!这是他极致的技术锻造出来的,世人皆知的刀剑!
三日月宗近你在地狱之中,亦能让无数鬼魂为之倾倒。
是什么原因改变的呢?
哦……是那天啊……
久远的记忆牵扯进三条宗近心脏,回想起那日,仿佛冰冷的雨,还能再次触及灵魂,心中也在隐隐作痛。
那天他是与刀铺交接的日子,他抱着五六把三日月宗近前往刀铺,准备交付本月的刀剑。
这是他与刀铺的合作项目,自从来求取三日月宗进这把刀剑的人多了后,三条宗近便开始应接不暇。
刀铺有人便自告奋勇过来,说由他们来进行每月的售卖,售卖出来的钱可以让三条宗近买更多的锻造材料,精进锻造艺术。
忽然在路过垃圾桶时,他看到了扔在里面断了的在三日月宗近。
泥浆、垃圾、污泥缠满了刀剑,裂缝随处可见,三条宗近小心翼翼的将刀剑拿出垃圾桶。
他看向远处刚走不久的那人,他手中还拿着另一把断了的三日月宗近,正高兴的向身边的友人展示着。
“我跟你说啊,这三日月亦有强弱之分,刚才那把刀断的就厉害,你看这把刀,我把他向着石头砍去,再用铁块反复捶打,才断了一点点的刀尖。”
这话听完,三条宗近再也忍不住了,他飞快的跑到那人面前,给了他一拳头。
血液混合着雨水流落到水中,那人站起身子来,刚想还手,就看到了三条宗近的面容,立刻老实起来,道:“三条大师,怎么是您?”
他身边的友人见情况不好,早已飞快溜走。
“你就是这么对待我锻的刀剑。”
“这……”那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你不配用刀!”三条宗近用手中的五六把刀剑齐刷刷的捅入对方的身体。
“啊啊啊啊!”对方惨烈倒地,血液霎时间流满整个地面。
他也许明白此事已不容自己再求饶了,便哈哈大笑道:“复制品而已,你我心知肚明的,这有什么大不了,刀剑买来不就是用吗?”
“我有钱又有势,买一把丢一把,再折一把,你也管不着。”
三条宗近知道对方说的对,刀剑售出后就不归自己在管辖了。
可是……
……
……
自此,三条宗近将锻刀室封存,再也不进行锻造。
因在街道故意伤人,他被判处牢狱之灾,流放到了针尖地狱,阎魔大人念其技艺精湛,特许他在针尖地狱改良地狱里的刑具,可免除身体上的惩罚。
针尖地狱一片荒芜,除了流放过来的罪人外,便只有小白日常过来同三条宗近谈谈话。
当然,这也是三条宗近故意为之,他拜托鬼灯大人,抹除掉自己在地狱上方曾经生活的一切痕迹,专心致志的生活在这针尖地狱之中。
三条宗近倚着门框,看着空中的月亮,他已将明月封存,不曾想拜几百年后,月亮竟奔他而来了。
在第一时间从通缉令中见到三日月宗近的身影时,三条宗近就知晓了它的存在。
这便是由三日月宗近幻化出来的付丧神啊,是他的得意之作,他又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所以他谎报行踪,将追捕队引到其他地方,原本不准备参加的金鱼草大赛也重新拾回来。
他与呀恶童子的纠纷也没有撒谎,当年确实二人之间差点一战,但已经得到了赔偿,对方也得到了刑罚,在油锅之中煎熬了十年。
他带着给小金的补尝一直修养,如今为了三日月也该重启小金的参赛之旅了。
想了想当初小金赛场上的样子,三条宗近叹了一口气,暗暗在心里思索,唉……也不知道评委还记不记得当年的事情,毕竟小金在赛场上一泻千里的样子,可让他的脸面无处安放。
这也是他之后不见人的另一个原因,实在是有点丢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