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油沾在床单上,混着几片玫瑰花瓣,黏糊糊的。
陶斯允回到房间,看着自己面目全非的床,也只是愣了一下,丝毫没有感觉到意外。
她早就料到了严芷如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找茬的机会,对于这种把戏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那才反常。
陶斯允并没有表现出有多生气的样子,也没有再向之前那样质问,“你干的?”。
她把脏掉的床单揉成一团塞进了洗衣机,默默收拾完以后重新换上了干净的床单,然后戴上眼罩耳塞上床睡觉。
没有理会严芷如的“不满”。
严芷如越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刺激她,陶斯允越是选择无视,这明摆着是成心想找事儿,她才不会上这个当。
既然想当主角,那就一个人唱独角戏吧。
“置之不理”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应对方法了。
***
原本说好周一周三周五这三天钥匙给陶斯允的,自从她把钥匙交给严芷如以后,也不存在“轮流用”这个说法了,陶斯允就连看到钥匙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幸好那段时间放学比较晚,一般等她到家的时候秦如他们也都下班了,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就这样一直到了期末。
那天考完了最后一门英语,回到家还不到四点,陶斯允站在门口敲了半天门,没人开。
她还以为严芷如出去了不在家,就坐在楼梯上等了一会儿,考了两天试又累又困,差点靠着墙睡着了,结果突然听到屋内传来的电视声。
严芷如是故意的,故意不给她钥匙,任凭她在外面等了半天,就是不给她开门。
陶斯允没办法,只好背着书包默默下楼,给小姨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秦如说可能要到六点,陶斯允想着,要不先去沪大等秦如下班,然后她们再一起回来好了,反正还有两个多小时,总不可能一直傻站在楼底下吧?
出了小区以后她往地铁站的方向走,路上突然被人从身后拽住了书包带子。
陶斯允皱着眉,一回头,迎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往哪儿走啊你,我记得你家不就在那边吗?”许霁的声音懒洋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指着身后的居民楼,漫不经心地说:“同学,你怎么回事,大白天的在家门口也能迷路?”
“……”陶斯允摘下耳机,慢吞吞地把线收好了,有点别扭地把书包带从他手上抽了出来,“我不回家。”
许霁倒是一点儿不尴尬,收回手,揣进了裤兜,和她面对面,倒退着往前走,问道:“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这次考的题基本上全会,但她没有说出来。
陶斯允很有自知之明,她也就是英语比他强一点,语文勉强能打个平手而已。
许霁就是个变态,数理化物这几科动不动就考个满分,平时能与之抗衡的也只有李欢这个女中豪杰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才不会自取其辱,像和别的同学那样回问“你呢,你考得怎么样啊”之类的,然后焦虑到恨不得马上和学霸对答案算分的模式。
陶斯允从来都不是那种因为别人太过优秀耀眼而感到自卑的人。
她不需要自卑什么。
陶潜曾经说过一句话,至今想来她仍然觉得非常有哲理——
“每个人身上都有值得自己骄傲的东西,如果因为别人与生俱来的天赋而焦虑,那么这种人每天除了内耗,不断贬低自己以外,活着就是本身最大的价值了。”
“诶你小心点!前面有车!”陶斯允抓住许霁的手腕,眼疾手快地把他拉到了一边。
下一秒一个中学生骑着自行车咻的一下从他们身边经过。
许霁的视线慢慢往下移,眼睛紧紧盯着她拉着自己的手腕,见她一脸紧张的模样,唇角微微扬了起来,“这么关心我啊?”
陶斯允不搭腔,甩开了他的手。
许霁倒是表现得很无所谓:“现在的初中生小孩,人行道上骑自行车就算了,还敢撒把,真够嚣张的。”
“没你嚣张,人行道上逆行,差点被车撞到。”
“我这是逆行吗?倒着走也算逆行啊?”许霁心里胜负欲突然作祟,对着那个骑自行车渐渐远去的背影吹了个口哨,用一种炫耀般的口吻说:“你信不信,我比他骑得快,还能一直保持直线。”
“……嗯,你最厉害了。”陶斯允对他这种不把自己安全当回事的态度有点生气,“好好走路行不行。”
也不知道有什么可攀比的。
见她情绪低落,明显不太高兴的样子,许霁也不逗她了,转过身和她并排走。
“陶斯允,你什么时候回京浮?”
“后天中午。”
“暑假干什么?”
“练琴,上补习班。”
“现在想去哪玩儿?”
“……?”
到了地铁站,陶斯允在自助售票机上买好了票,目光奇怪地看向站在一旁的许霁,犹豫着开口:“你……还要跟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