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雪阳,你还真是个好爸爸,可你不是个好男人,老娘当初那么求你,你都不看我一眼,坚持要和我离婚。是你一步一步把我逼成了这样,都是你!”
庄重听着易蔓电话里的怨怼,没有出言反驳。
这两天下来,庄重也大概摸清了她的路数。
他早猜到易蔓拿了钱也不会多老实,她既这么执着和迟雪阳见面,已经可以断定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找你,也在为那天对你说的话后悔,如果你想见我完全可以不用这么极端的方式,绑架是犯罪,你难道不清楚吗?”庄重还是给了她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易蔓这个时候收手,可能一切还来得及。
“什么绑架?迟青青是我生的!我女儿难不成会指控我吗?迟雪阳,你也少在那里假惺惺,你那天说了那么绝情的话,你以为我还会信你?”易蔓疯狂地嘶吼道:“你别想和我耍花招,想领回孩子,就今晚一个人过来,不然我一定让你后悔!”
电话被挂断,片刻后,一段视频发了过来。
庄重点开来看,迟青青坐在一个小矮凳上,全神贯注地玩着俄罗斯方块,看起来身上并没有哪里受伤。
他稍微放心了下来。
易蔓还没丧心病狂到伤害自己亲女儿的地步,看来她的目标只有迟雪阳。
一天的时间,够庄重准备充足。
他买了护腕护膝,鸭舌帽和口罩,也买了个便于隐藏的小型刀具以备危险时防身。
晚上十一点出门,在十一点半的时候,他就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这一片都是荒废了快有十年的烂尾楼,平时除了偶尔有些流浪汉或者冒险人士,很少有人会进来这种地方。
庄重没有第一时间上去,还有半小时,他隐藏在那座最高的烂尾楼附近,关注着那里的动静,那里也是他们约定见面的地点。
拿出手机关闭闪光灯和声音,庄重拍了几张照片,慢慢放大。夜晚的像素并不清晰,但能从四处透风的烂尾楼看见,除了最顶层隐隐有几个人影以外,剩下的楼层都没人。
时间差不多了,庄重也观察地差不多了,他从暗处现身,慢慢走向那座烂尾楼。
同一时间,烂尾楼顶层。
“有人来了。”一个拿着望远镜放风的小黄毛说道。
后面几个人看了过来。
易蔓马上走了过来,抢过黄毛手中的望远镜就要往下看,可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高大的影子闪进了楼栋里。
“妈妈...”迟青青被一个黑皮肤大汉拉着,看着她时颤颤巍巍的。
易蔓警惕地朝楼梯处望了一眼,没理会迟青青的呼唤。
“你看到了几个人?”黑皮大汉问黄毛。
“就一个。”黄毛无比确定地说。
在场的几人微微放心下来。
“继续盯着,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人藏着。”黑皮大汉说道。
易蔓见迟青青有些发抖,终归有了些于心不忍,她走到黑皮大汉身边,把迟青青拉到自己怀里。见大汉挑着断眉看了他一眼,易蔓警惕地退后了几步,说:“你看我干什么?我又跑不了!”
这话说得没错,她一个瘦不拉几的虚弱女人,就算跑也不出几步就被他们追上。
看着易蔓把小女孩护起来的样子,黑皮大汉讽刺地朝她笑了笑,“易蔓,你这又是来得哪一出?拿女儿当筹码不是你自己的主意吗,怎么现在想起自己还是个母亲了?”
“庞坤,是你逼我的!”易蔓红着眼愤恨看着他,“你当初诱骗我吸了那东西,害我成了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我已经把所有的钱都花在这东西上了,那负心汉又不管我,我能怎么办?是你们一个个都逼我,不给我活路!”
从迟雪阳公司回来后,易蔓就开始隔三岔五地发作毒/瘾,这段日子她痛不欲生,又没钱买货,只能恳求庞坤借给她一些,她还承诺一定能弄到钱还他。
起初庞坤不相信,后来易蔓心一横讲出了她的计划,庞坤才答应和她合作。
他见过迟雪阳一次,也听说过迟雪阳家里很有钱,易蔓这个拿自己亲女儿索要赎金的办法他觉得可行。最重要的是,自从那回在凯悦附近见过迟雪阳后,他心里总是不太安宁,被这样一个人抓住了把柄,总觉得后患无穷似的。虽然迟雪阳给了他一笔钱,也承诺不会把所见所闻对任何人讲,但庞坤觉得,麻烦的人和事还是越少越好。
这一次迟雪阳独自前来,庞坤心里盘算着,要不干脆就让他走不了。
“大哥!”身后小弟突然大声开口。
庞坤阴鸷锐利的眼睛扫了那小弟一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前方。
楼梯口处,一个高大挺直的身影缓慢地走了上来。
众人死死盯着那人不紧不慢地上楼,谁都没说话,气氛一片诡异的寂静。
那人穿着一身黑,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双手插着兜,闲庭信步地走到了他们面前,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站定,开始一个个打量着目光所及处每个人的脸。
月光下,庞坤看清了他低低的帽檐下方露出那双漆黑狭长的沉静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