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撕扯着暑气时,青辰正蹲在榆树枝桠间数铜板。东市新开的冰饮铺子要价忒黑,三文钱才给半碗酸梅汤。他盘算着把西街当铺那柄嵌宝石的波斯弯刀顺来典当,忽见底下人群如分浪般散开——个抱鎏金匣子的褐衣人撞翻了糖画摊子。
少年眼睛倏地亮了。那匣子分明刻着永昌票号的徽记,今早十八还念叨被劫了批药材钱。他倒挂金钩荡下树枝,发梢扫过卖花娘子的鬓角,惹起一片惊呼。
"小贼休走!"青辰蹬着茶幌子腾空,腰间软剑刚要出鞘,斜刺里突然飞出个月白身影。那人踏着酒旗一记鹞子翻身,绣银线的靴尖正踢中褐衣人后心。鎏金匣子脱手抛向半空,被月白公子旋身接住时,青辰看清他耳垂上闪着颗朱砂痣。
"这位兄台..."青辰话音未落,对方突然扬手甩出三枚铁蒺藜。他慌忙拧腰闪避,软剑缠住临街二楼的栏杆,整个人悬在蒸糕摊子正上方。热气裹着枣泥香扑面而来,他袖中银链疾射而出,勾走了匣子上的铜锁。
月白公子显然没料到这招,捧着空匣子愣在当场。青辰趁机翻身落地,铜锁在指尖转得飞起:"见面分一半的道理不懂?"他故意拖长调子,却见对方嘴角忽然翘起狡黠的弧度。
褐衣人突然暴起,袖中洒出漫天白灰。青辰旋身挥袖去挡,腰间却是一轻——那铜锁竟被月白公子用金丝软鞭卷了去。石灰粉迷了眼,他循着鞭梢破空声疾追,撞翻的冬瓜滚了满街。
两人追到醉仙楼时,褐衣人正往画舫逃窜。月白公子甩鞭缠住桅杆,青辰却踏着食客的八仙桌纵跃。一碟水晶肴肉飞向半空,被软剑削成薄片,恰落在追来的跑堂端着的荷叶盘里。
"谢礼!"青辰笑着掷出铜钱,剑尖已挑开画舫珠帘。月白公子比他快半步,金丝鞭卷着褐衣人的脚踝往回拽。两人同时抓住鎏金匣子的瞬间,舫中突然响起琵琶裂帛之音。
青辰只觉虎口一麻,匣子脱手的刹那,十八特制的痒痒粉撒了满船。月白公子打了个喷嚏,束发的玉冠应声而裂。泼墨似的青丝散落下来时,青辰正巧被痒痒粉迷了眼,踉跄间撞进一片带着沉水香的柔软。
"登徒子!"清冽女声炸响在耳畔。青辰慌乱中抓住什么稳住身形,睁眼时看见自己掌心攥着半幅水红肚兜——绣着并蒂莲的丝缎从月白公子襟口露出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