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刺我? ”
“真聪明。”
许杨礼做了一个假笑,道:“时间不早了,我回房间睡觉。”
简萼替他打开门,道:“请吧,许先生。”
许杨礼拎起自己的湿鞋子,揽住自己的脏衣服,面不改色地顺走了简萼房里的拖鞋趿拉着往外走。
好容易走出门外,他矜持地转了身,等待一些客套的挽留词。
简萼展颜道:“晚安,许先生。”
门随着话音的落下被关上。
“……”烟白抽了。
*
大概是下午睡多了,晚上不怎么睡得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阵,简萼才算真的睡了,但后半夜一直在发梦,还是噩梦,从赵士旬的便签那开始倒带,到了他对自己身体上的接触的部分就被重复重复再重复。
简萼心慌得厉害,没多久就慌醒了,他无意识地抓住左胸口处的衣服,边颤着边大口吐息。
噩梦的片段在脑海里不断浮现,简萼坐了起来,神智不算清楚地要下床,移动了没几寸屁股下面空了,于是直愣愣地摔下了床,摔到地面上又弹了出去,整个人轱辘转了半圈才堪堪停下。
简萼发出几声短促地痛呼,缓缓从地毯上爬起,如同无头苍蝇四处乱撞,撞进卫生间时扑空了撞向地面,狠狠被自己甩了进去,他顾不上疼痛,摸索到了马桶,他撑起上半身,一手扶着马桶,终于无法压抑恶心,拼命地呕吐。
不知过了多久,他已全身无力,生理性的泪水流了满脸,他发出了几声无助的唔咽,之后闭上眼睛等待体力稍稍恢复。
简萼平缓了呼吸,从地上站起,但是因为久蹲而感到眩晕,所以他不敢动,怕脚步发虚下出现磕磕碰碰。
眩晕过去,简萼使着一点儿劲清洁了手,将马桶冲了,再扶墙回到床上。
他只坐在床沿,虽说没精神,合上眼却没有困意,回笼觉暂时作罢。他用床头的开关遥控窗帘,就这样呆坐着,弯着腰,驼着背,看黑色的天被光亮不着痕迹地压下去,看路灯在一瞬间灭了,看一辆白色轿车在空旷的街道上飞驰而过,看对面的店面被店主一间间打开,看早餐店散出来滚烫的白雾……
可能是这其中的某一刻,催生了简萼的困意,没来由的疲惫垮了简萼,一闭眼的功夫,现实的意识蒸发了,这一夜是从混沌中来,最后又回到混沌中去了。
*
闹钟响时,许杨礼心里突兀地生起惋惜之情——不是别的什么叫他起床,不是别的什么人。
借着这股惋惜,许杨礼关了闹钟,打开随身放着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创作。
写出2000多字的量,他点了保存,去卫生间洗漱。
今天早上尤其地想吃油条和豆浆,他寻了半个小时,发现酒店楼下这条街没有卖,换了隔壁一条街坚持不懈,好在找到了。他出来的晚,油条和豆浆是剩下的,已经凉了。
许杨礼不嫌弃,还给老板包圆了,顶着老板“是个好人”的目光,英雄般地离开。
边吃边走边消化,许杨礼要发掘灵感,自这条街走到那条街,自那条街走到那那条街。碰巧是遇到了一个学校,碰巧是学校放学的时候,许杨礼便停下来看看这些少年,他笔下的人物就是少年,少年就该有少年气,他早脱离了少年的身份,就算是温故温故,知新知新好了。
碰巧是简萼于少年的人群中出现,碰巧是四目相对。
许杨礼老神在在地眯眼,待简萼来到他身旁。
他举起手,晃了晃装早餐的袋子,道:“算到我会给你送早餐没有?”
简萼道:“今天还没算卦。”
“那真是太可惜了。”
简萼没接过袋子,道:“你并不是特意送来的。”
许杨礼放下手,道:“我请你吃午饭吧。”
“哦? ”
“犒劳伟大的人民教师确实不应该用冷掉的早餐敷衍。”
“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职业出差出的这样的……虚伪。”
“这个问题我恰好可以回答你。是啃老族啊。”
简萼略显意外,“你无业? ”
许杨礼摊开手,“被炒了。”
“伟大的人民教师对此深表同情。”
“感谢感谢,我们去吃饭吧。”许杨礼倒也不是很饿,毕竟是一路吃过来的,但简萼听了一上午的课,需要补充能量。
简萼将他手里的袋子拉扯过来,道:“我吃这些就行,省的浪费。”
“我能吃完。”
“我知道。省的浪费你临时敷衍的心意。”
夏天的太阳晒,许杨礼朝树荫处靠,简萼跟着靠,燥热依旧。
“简萼,我请你吃午饭,给个机会? ”
“……”
“你上次鸽了我,总要补偿回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