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平浪静之下南夏的探子与细作怎会潜行并州,再一路行至宫中,彼时宋辑宁便疑惑。
自并州返归平阳当日,立敕重臣严控上将军府诸仆,裴朝隐心细且狠厉,上将军府无一人得以通风报信,
宋辑宁现下不由辗转思及怀钰,难解怀钰和南夏有何牵缠,是否真如她所言,只是迁徙族人安身。
宋辑宁轻叹道:“尔等且先退下,宁瀚独留,朕有要务与你单独相商。”
“臣等告退。”
宋辑宁喟然长叹:“明日将你妻送入宫中,阿钰甚是惦念她。”
“陛下,不可!”宁瀚霍然看向宋辑宁,惊觉失仪复又垂眸,“臣妻多次窃取兵防图与淑妃,查抄文书俱在,诸般铁证,况淑妃与南夏暗通款曲之嫌尚未洗清,臣斗胆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先帝之事,纪怀钰焉能不生恨,难保不会行不利之事,此言宁瀚暗藏腑脏,未敢泄于唇齿之间。
宋辑宁肃容正色,眸光直刺宁瀚,“阿钰断不至行危殆大昭之举,你多虑了。”
他素知怀钰,刀子嘴豆腐心的,大是大非面前必会明辨,不会私心妄为,更不忍见黎民百姓颠沛流离。
“陛下……”宁瀚还想继续劝谏。
宋辑宁:“够了,此事按朕所言。”
宁瀚喉结滚动数遭,不情愿应道:“诺,臣明日清晨便将臣妻送至朱雀门。”
“那人仍不肯招供?”宋辑宁漫声问及并州擒获那人。
宁瀚垂首答道:“尚未录得供状。”
思虑再三,到底是将纪媛嬿私自去见此人之事咽回喉间。
宋辑宁轻笑,“倒也无妨,朕还不至于要仰仗孤证定谳,绞杀。”
“陛下!”宁瀚急切解释缘由,“那人毕竟是先帝的股肱旧臣,或可暂留以待后用,是人即会有软肋,臣必有可乘之隙,假以时日,不愁他没有吐口的一日。”
“那此人你看着来罢。”宋辑宁指腹摩挲盏沿,径自抿了口温茶,“傅丞那边不会安生,最近着意监守上将军在平阳的府邸,你且退下罢。”
宁瀚看不明宋辑宁的神色何意,长揖,“诺,臣告退。”
宋辑宁凝睇盏中浮沉茶水,思虑阿钰为何要隐瞒他诸多事情,她想做何事,但凡她启齿,他皆会应允、代劳。
宋辑宁正欲搁放茶盏,忽而唤道:“邹荣。”
殿外候着的邹荣,闻听得宋辑宁不悦的冷冽嗓音,连忙碎步入内战战兢兢问道:“陛下何事吩咐?”
宋辑宁瞥向桌案上的茶匣,“拿去焚了。”
见邹荣闻声疾趋案前捧匣,宋辑宁添道:“将朕私库里的岩茶,拣选一盅今岁头春新焙的给阿钰送去。”
“诺,奴才即刻去。”邹荣躬身退出殿门。
镶雁宫内,刘姝甯钗环零乱,伤心欲绝地坐于地垫,她是跋扈,开罪过诸多宫眷,可究竟是谁至于下此毒手。
刘姝甯回宫时见侍女伏于血泊中,急召太医救治,幸在没有完全损及要害,尚可救回性命,只是伤在喉窍此后再难言语。
不过一夜光景,旁的宫人便前来告知她,道是她的贴身侍女昨夜殁了,明明她安寝之前,是去看望过的,疮药已妥帖敷就,且太医也道是安心休养性命无虞。
前番母亲与幼弟遭遇刺杀,她疑心皆系傅家手笔,今晨见着怀钰时,她虽不免怀疑,可转念一想怀钰与她刘家没有过节,犯不着为难小小宫人,遂愈发怀疑傅霓旌,但将镶雁宫所有宫人传来问话,没有傅霓旌的人来过。
“梗阳嫆,必是她作祟!”刘姝甯遽然失声,指尖紧扣裙裾衣料,昨夜陛下以梗阳嫆滥用腌臜香料,侍女未行劝诫之责,杖毙了梗阳嫆的侍女,定是梗阳嫆衔恨挟怨在心,残害她的侍女泄愤。
“定是她因窃逍遥香却未成事,恼羞成怒,真真无耻之尤。”刘姝甯轻啮下唇低喃,除却她的人,便唯有梗阳嫆知晓逍遥香之事,她现下只觉此事凿凿,起身踉踉跄跄地朝着梗阳嫆寝殿奔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