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需要一把火,把他们烧起来。”
宁霜延面无表情说道,眼中却闪着坚决的光。
在达州,她只摸到钱庄这个线索,却不知道里面到底藏了什么。她直觉里面会有她想要的东西。
目前她们表面被压制,但这恰好让敌人放松警惕,她们只需挑起争斗,不停搅局。徐殷两家本来就互相牵制,面和心不和,也是方便了她们行动。
“那……荀熙……”
荀熙的背叛确实是一个很大的变数,但,同样可以是机会。
宁霜延眼眸似点墨般,日光投射在眼底跃动,显得有些傲。
“这把火,就由他来点。”
好像骄傲的小鱼在吐泡泡……贺兰乔被自己想象逗乐了,忙眨了眨眼掩饰,然后深吸一口气。
“小鱼真是神机妙算英明神武秀外慧中……”
“够…够了。”
宁霜延连忙出言断了这波说相声般的夸夸。贺兰乔真的有种神奇的魔力,可以毫无负担无时无地将夸赞说出口,并不见轻浮,反而让她觉得自己被需要着。
反正,和从小到大听过的无数夸奖都不一样。
贺兰乔乘胜追击,凑近眼前人,神色戏谑,浅色的瞳孔映着那张英气的脸。
“这是害羞了?”
太近了,宁霜延仿佛都能感受到对方温热带着花香的吐息。
她惯常与人保持距离,这样的距离,有些越线了。她却鬼使神差的没动,只是纤浓的睫不止地颤动,眼下是斑驳交错的细碎微光。
耳边的浅淡呼吸声压过了晚秋的叹息。
贺兰乔感觉胸口没由来的烧了起来,明明还没喝药。
“没有。”宁霜延像是难以招架那样专注的目光,慌乱地看向别处,在外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潋滟着淡红色的云。
暮风忽起,卷着浅淡桂香掠过两人发丝,折出凌乱弧度。
贺兰乔抬手,以手为梳,顺着鬓角为宁霜延理顺长发,指尖却私心在玉白的耳垂处多停了一息。
轻软的衣料拂过肩头,宁霜延感觉全身涌起一股陌生的暖意,像是幼时浸在温暖的汤泉里,骨头都泡的酥软。
“呜呜——”
一旁的抽噎冲破了凝滞的氛围,两人都不自在地浅咳一声,转头看去。
只见小满眼含泪光,手上还提着一个大包袱。
贺兰乔见状忍俊不禁,“哭什么呢。”
小满突然扔下包袱,张开手朝她冲过去,结果跑太急,直挺挺摔倒在地。
“欸——”
两人被她吓一跳,连忙过去扶起她。
“公主……呜呜……太好了……”小满哭的语无伦次,小脸上挂满了泪珠。
这倒是让贺兰乔有些手足无措了,没想到这丫头能哭成这样。
宁霜延及时递给她手帕,贺兰乔接过为小满轻轻拂去泪水,“好了,好了。”她轻言安慰着。
小满听了更想哭了,“我们,都想您,呜…”
于是局面就变成,哭到破音的丫头,憋笑的公主驸马。
待小满情绪平复,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看到衣襟都微微湿润了。她却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蓦然抬头,“驸马你原来……”
“咳咳。”宁霜延猜到她想说什么,连忙打断。
小满明白了,驸马肯定不好意思,那她私底下悄悄给公主说。
“你们俩有什么话我不能听?”贺兰乔将她们的举动尽收眼底,佯装生气质问道。
“没什么,就是府里琐事。”
宁霜延对小满使了个眼色,小满收到,自觉开口,“小满去做事了,先告退了。”
“嗯,去吧。”
贺兰乔看着二人一唱一和的,不觉失笑。待宁霜延转过头,她又佯装伤心,眉眼都耷拉下来,像怏怏的兔子,“小鱼你又对我有秘密了。”
“真的没事,你别担心。”
这两人看着性格迥异,但芯子都是一等一的犟,自己不想说的事,旁人是怎么都问不出来的。
贺兰乔也不是非要问个清楚,就是不想放过逗宁霜延的机会。
“噢,是我多嘴了……”贺兰乔故意垂下眼,语气低落。
从宁霜延视角看过去,贺兰乔眼睫低垂,掩住那双琉璃般溢彩的瞳,瞧着真是委屈坏了。
这时宁霜延倒是体会到什么叫进退不得,说实话她就算把自己掐了也说不出口,但是她更不忍心编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来骗她。
疯狂头脑风暴后,宁霜延瘪瘪地开口,“给你买花酿。”
自从贺兰乔回京后,她便严格管控着她饮酒的频率,任其怎么撒娇都不为所动。如今实属为了哄人,无奈妥协了。
贺兰乔听到这话,心脏变成一摊软乎的棉花。不忍心再逗她,抬起头直直注视眼前这个嘴硬心软的人,“好啦,我没生气哦,小鱼越来越会哄我了。”
宁霜延松了口气,她有时候真的很笨拙,只能想着怎么让人高兴起来,却总是适得其反。好在,贺兰乔脾气跟幼时养的兔子一般,就算抢走它的胡萝卜,它也只是轻轻地拱拱你的手。
玉盘不知何时悄悄探出头,霜白月光浸透府中角落,但这次却不显得冷清,暖澄烛火摇曳,仿佛心里也被照的亮堂起来。自己的归途回来了,宁霜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