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月只觉脑袋昏沉得厉害,身上也疼痛万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睁开眼。
入目之处,帐幔低垂。周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细嗅之下还能闻到药味下丝丝缕缕的血腥味。
“小主,您可算醒了!”
琉璃惊喜的声音骤然响起。祝明月聚焦双眼,终于看清了眼前满脸泪痕的小丫头,她眼眶又红又肿,显然是哭了许久。
祝明月强撑着病体,笑着安抚道:“我没事,真的没事。”
说着,她的目光越过琉璃,落在一旁正神色凝重的符杨身上。
她没想到符杨竟这么早回京,这倒是意外之喜。
符杨医术精湛,且尚且为人可靠,如今他在,自己便多了几分安心。
“符大人,令尊身体可还好些?”祝明月被小桃扶起,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有气力。
“多亏了娘娘的赏赐,家父已经病愈。”符杨行了一礼,“只是娘娘您......”
他顿了顿,似在斟酌,竟突然下跪:“娘娘,臣有要事相禀。”
祝明月瞧着符杨的模样,心中已然明了几分,只命人去关上屋门,神色平静道:“符大人但说无妨。”
符杨谨慎道:“娘娘,经过微臣的诊断,娘娘此前并非真的怀有身孕,一切怀孕的迹象,皆是被人暗中下药伪造而成。且今日那糕点之中,又被人下了使女子小产的药物。”
祝明月心中冷哼一声,果然不出所料。她早就对自己所谓的身孕有所怀疑,只是符杨不在,宫里头的太医她一个也不敢相信,因此一直没有确凿的证据。
面上却装出一副震惊不已的模样,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道:“这……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感觉……”
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泪水盈盈。
“娘娘,有人暗中给您服用了一种药物,这种药物会模拟出怀孕的症状,诸如脉象紊乱,月事停止、恶阻发胖等。”符杨叹了口气,解释道,“前些日子微臣不在,前来的太医不知是水平不佳,还是另有原因,竟全未诊断出来。”
果真,江沅是被旁人派来的。
她早就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太医心存疑虑,只是没想到,整个宫里的太医都被下了封口令,无人敢对她说出真相。
如今想来,凶手是否是特地将符杨支走的?
祝明月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她追问道:“太医,那桂花糕中致人小产的究竟是何种药物?”
符杨神色凝重:“娘娘,此药名为‘坠花散’,药性凶猛,常人误食,便可能导致胎儿不保。”
“好在此药主要是针对女子腹中胎儿产生伤害,对母体而言,只要不是大量服用,一般不会造成严重损伤。”
“娘娘您身体康健,且此次服用的量极少,依微臣看,经过调养,想必并不会落下病根。”
听罢,祝明月轻叹道:“多谢符太医。”
待符杨退下,小桃小心翼翼地为祝明月端来一盏热茶,轻声问道:“小主,还好您没事,可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桃,你不必担心。”祝明月接过水杯,轻抿一口,轻声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并未怀有身孕。”
小桃闻言,满脸错愕,脱口问道:“小主,您早就知道?那您为何一直佯装不知?”
祝明月略带笑意地反问:“我若不佯装不知,又怎能引出那幕后之人现身?宫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想要置我于死地。我不过是将计就计,想把那个费劲苦心算计我的人给揪出来罢了。”
“小主,既然对方处心积虑陷害您假孕,那为什么不一直维持这个假象,直至揭穿真相的那天。”琉璃站在一旁,满心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竟反倒突然给您下了置您流产的药物,这不是很矛盾吗?”
祝明月微微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这恰恰说明,下药害我假孕的和今日在茯苓糕中下坠花散的,并非同一拨人。”
“其一,只是想让我出丑,若是时间一长,我的肚子不见大,自然会被人发现,届时我便会因欺君之罪名声扫地,甚至被降位。”
这种手段虽不致命,却足以让她无路可走。
“可还有另一拨人,她们深信我真的身怀龙嗣。一旦我生下皇子,她们的地位便会受到威胁。因此,这拨人等不及假孕之事败露,就按捺不住,想要趁着我‘怀孕’之时,直接将孩子打掉,永绝后患。”
“这些人的心肠可真够歹毒的!小主,您说这两拨人会是谁?”琉璃恍然大悟。
祝明月摇了摇头:“后宫之中,想要我倒台的大有人在。”
琉璃担忧道:“小主,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此事陛下想必已经知晓了,咱们按兵不动便是。”
说罢,祝明月倚在榻边,似笑非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