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狗而已,作为人,我不应该与它发生无用的争执。于是最后,我还是骂骂咧咧地吃完了没有鸡腿的盒饭。
梁南道问了一圈,都没有人来认领这只狗崽子。就这样,它跟着剧组直到杀青,梁南道决定要把它抱回家抚养。
我瞪圆了眼睛,一骨碌从沙发上坐起来:“这玩意超级麻烦的!”
梁南道说:“怎么反应这么大。”
“反正我不建议你养。”我尝试说服他,“你现在住的是套房,这玩意一进去,可不得拆家?再说了,你整天都忙,哪有时间照顾?就算是扔给助理,它这么跟着剧组来回辗转,也非常容易生病。”
梁南道说:“难得你考虑那么周全。”
我抱着手臂扭头道:“你自己掂量。”
梁南道没有回答,低头挠了挠狗崽的下巴,它舒服得连打了几个滚,仰头露出柔软的肚皮。
这是非常亲密的动作,表示它完全信任眼前这个人。
我暗暗攥紧拳头,在梁南道看不见的地方朝狗崽张牙舞爪。
狗崽见状,双眼一垂,竟往梁南道的怀里缩得更深了,还用脑袋蹭着他的腹部。
它可真是……真是狗界的绿茶!
我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梁南道的空闲时间本就少得可怜,有了这只狗,花我身上的心思不就更少了吗!
我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那个,梁导,我还是觉得……”
“没事。”梁南道打断我道,“我忙的时候,送到我妈那里让她照顾就行,她也闲无聊。”
看着狗崽在梁南道身边撒欢的样子,我孤单地站在一旁一寸寸石化,决定把狗纳入我此生最讨厌的动物的列表上----
喂,小梁导,一个家里是不需要两只狗的!
这部电影的制作过程比预想中的快,梁南道跑去美国呆了几个月,专门监工电影的后期特效制作。
经过一番运作后,电影成功抢在中秋档期播出,突破上亿的票房。
当然,这其中也有我小小的功劳。
由于我当时口碑全面崩坏,观众们十分好奇我在此电影里的表现,想知道我是不是又充当一颗老鼠屎,从而坏了梁导的一锅汤,所以贡献了不少热度。
不过我对自己这次表现倒是信心满满,有小梁导的亲自指导作为后盾,怎么会失败。
闲话少说,后面的事情,就是人尽皆知的了。我逆风翻盘,成为梁导御用男主角,风风光光地火了五年。
古话说得好,日中则昃,月满则亏。我这人有红命,但没有红一辈子的命。
之前那次事业危机就是我终会失败的预告,只不过梁南道恰巧伸手捞了我一把。但摇摇欲坠的高楼终会在某次突如其来的暴雨中崩塌,最后暴露出苍夷丑陋的地基。
相关的记忆是如此混乱,作为局中之人,我也只能如抽丝剥茧一般,尽力将主线剥离出来,把事情的发展讲清楚,深刻地回味一把“人生如梦”的沧桑感。
让我想想……
哈,是这样,果然一切还是得从我与混账老爹的见面讲起。
2019年末,我爹生了场病,从医院转回家中。
这几年来,我充分发挥一年几个小目标的吸金能力,把赚的钱全都给了谢鸿。只不过,我的身体状况也每日愈下,几乎要撑不住了。
谢鸿住院期间,我在电话中向他表示了退圈的想法,并承诺退居幕后之后,也依然把每年百分之八十的收入全给他,算是用钱买回自由。
梁南道正闭关写剧本,我与他说:“我要回趟我爹别墅,亲自确认一番他还活着不。”
当了五年同居炮友,梁南道对我爹的尿性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便问我:“你一个人去能行么?”
“包稳的。”我说。
谢鸿没换住处,我没有提前预告他要来,到了地儿后,我直接掏出钥匙开了门。
难得的,房子里没有酒味。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孝顺一番,去厨房削了盘水果,走进主卧里:“喂,我来了。”
大床上空荡荡的,谢鸿不在。
我挑了挑眉,继续端着水果上楼,边走边喊:“你该不会在睡觉吧。”
果不其然,我推开了次卧的房门,就看见谢鸿披着军大衣坐在椅子上。
他微微转头,咳嗽了几声:“谢朝阳。”
“看来病的不是很重。”我一屁股坐到床上,“我还以为你会带着呼吸机什么的。”
谢鸿笑笑,从水果盘中拿了个葡萄丢到嘴里:“钱还没花光,死了不划算。”
“切……”我鄙夷地翻了个白眼,“钱都是我赚的,花起来你倒是心安理得。”
谢鸿说:“都是一家人,那么计较干什么。”
我问:“我妈当初就是因为你这么不要脸所以看上你吗?”
谢鸿说:“她只是觉得我能赚钱让她过上好日子,所以才和我走的吧。”
“那她还真是务实啊。”
“也许吧。”谢鸿说,“你最近又要进组了?”
“对,梁导的本子。”我说,“之前和你说过,拍完它我就息影。”
“啊,我记得。”谢鸿低头摆弄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你就这么讨厌这个工作?”
“讨厌你当我老板而已。不过,我还挺意外你会同意我退圈。”我扯了扯外套,站起身来,“我走了,你自己好好养病。”
临关门时,谢鸿突然道:“我只是说知道了,并没有明确地同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