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息。”
她的声音像蚊子声一样小,不仔细听还听不清。
“再叫一声,没听清。”
林之息就像在玩录音玩偶一样,让她反复叫他的名字。
詹詹觉得这个样子很奇怪,但是林之息只是想听她叫他的名字,并没有其他要求,她拒绝的话好像会显得更奇怪。
“之息……”
这一次声音大了些,不过和刚刚比更扭捏了。
“嗯。”
所幸,林之息满意了,没再继续逗她。
“走吧,我看到那家餐厅了。”
这是一家简约风户外餐厅,一眼望去,木质地板,白色桌椅,一切都是最简单的布置。
不过,周围自带的原生绿植和广阔的海景变成了最佳装饰,将简单变得不简单。
“这里很有氛围。”
詹詹觉得很惊喜。
由于他们来得早,恰好又是工作日,餐厅里人不多,有很多位置供他们选择。
“诶?你们是阿秋姐说的俊男靓女吧?”
此时,一个穿着围裙、抱着菜单的服务员走了过来。
“俊男靓女”相视而笑,然后被服务员带到了最佳观赏区。
这是餐厅凸出来的位置,任何一个角度都可以看到开阔的美景。
两人点了曲越秋强烈推荐的海鲜炒饭和一些小海鲜。
美食端上来后,果然不负众望,鲜甜嫰滑,肉质Q弹。
在海边吃海鲜和平日在其他地方吃的确实不一样。
“海鲜还是得吃新鲜的。”詹詹如是评价道。
说完这句话时,她已经吃完一只大虾,准备夹第二只,却见林之息还在手剥第一只。
詹詹吃虾基本从不需要戴手套剥,全靠嘴加筷子辅助去壳,吃得很快。
看到林之息的剥虾效率,她当下夹虾的动作有些犹豫。
不是犹豫吃不吃,而是犹豫帮不帮老板剥虾。
她的印象里似乎没见过林之息剥虾。
通常,他们吃的虾要么是开背的,要么没壳。
那他平时是怎么吃带壳的虾呢?有人在旁边给他剥吗?
有钱人的生活她想象不来。
虽然说她是林之息的员工,但她的工作职责并不包含服务老板吃饭这一内容。
想到这,詹詹决定低头默默吃自己的,假装没注意到他。
就在她低头的时候,一只完整光滑的虾肉出现在她的盘子里。
嗯?
她一瞬间就把头抬起来了。
“新鲜就多吃一点。”
林之息放虾的动作倒是快,转眼又拿起一只虾开始剥壳,速度快得仿佛詹詹盘子里的虾是从天而降的。
南城的天空会下虾肉雨吗?
当然不会。
詹詹抿抿嘴,刚刚是她以牛马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谢谢老板!”
她带着一丝心虚,穿上了一次性手套,用她将近二十年的经验,当场徒手剥了一只肥美的报恩蟹,并把蟹肉按其生前的模样整齐地在盘子里摆好。
完美。
如果有徒手剥蟹比赛,她肯定能保三冲一。
然后,她将盘子推向对面,还没到终点就被拦下,遣送回起点。
林之息无声地笑了一下,接着叹了口气。
“我给你剥虾不是想让你帮我的意思。”
完蛋。
她现在的行为才是真正的“以牛马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詹詹是个擅长察言观色的社交机器,可在面对林之息的时候,她的社交识别系统总喜欢突然宕机。
“我……我也不是啊。”
还好,说鬼话的能力装配在“自动回复”上。
只不过……表情管理失灵了。
“你一脸‘搞砸了’的表情,和工作失误时一模一样。”林之息微笑道。
她知道老板的记忆力很好,但是……他怎么还记得她失误的样子?
不要记一些没用的东西占用脑容量啊!
“呃,我……”
“你放心,不要有压力,我只是顺手多剥几个虾。”
林之息将一盘剥好的大虾放到了她的面前。
这叫顺手吗?
詹詹看了看她面前刚剥好的蟹,又看了看他刚剥好的虾。
在她刚刚剥蟹的时候,林之息已经剥了好几个虾了?
詹詹,你剥蟹的水平下降了啊!她在心里怒吼。
不,一定是因为她为了美观剥得太细,所以浪费了一点时间。
她还是维护了下自己沿海人的剥蟹尊严。
“那——”
她拿起蟹肉,放到了林之息面前。
“交换!”
她的态度很坚决,不容对方拒绝。
林之息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之后落到这盘蟹肉上。
“好。”
听到想要的回答,詹詹心满意足地吃起面前的虾肉。
林之息夹起一块蟹肉品尝,眼睛却看着对面。
他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浅笑,让人分不清他的笑是因为美食,还是因为眼前人。
天空悄无声息地换掉蓝色的幕布,披上了渐变色新袍,粉紫色的云为新袍编织出独一无二的图案。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注意到日落时分的到来。
詹詹急忙用湿纸巾把手擦干净。
她转向海景的方向,拿起早就放置在一旁的相机,记录下这个珍贵时刻。
相机拍摄下来的图片颜色总是与现实有几分差距。
她只拍了几张照就把相机放下了。
日落飞快,每一帧的景色都在变化。
还是用眼睛去记录吧。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粉色的天空。
太阳一分一秒落下,但他们的体感时间却好像暂停了。
林之息背靠着椅子,享受着眼前的美景,欣赏着美景里的人。
海风轻拂,带走不安与烦躁,留下平静与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