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事李仪本不该过问,但看这人如此焦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还是问了一句:“何事?”
本不奢望一定能得到回答,但是这宫人没有犹豫便直接说了出来:“太子妃突发意外,血流不止,整个东宫乱成一团!腹中皇嗣怕是……怕是……”
“什么?”李仪震惊得当场愣住,片刻过后赶紧让出一条道来,“你快进去禀报太子与圣人!”
她本来想自己冲进去说,但是毕竟不了解情况,怕说错什么,所以还是让宫人进去告诉李治与李世民。
不一会儿,就见李治匆匆忙忙走了出来。
平日里他走路总是不慌不忙,保持着端正的仪态,此时却也顾不得许多,李仪在他脸上看到了罕见的焦急。
李世民也跟着出来了。
“九哥……”看着李治从面前走过,李仪担忧地唤了他一句,他没有回应,只匆匆看了眼李仪。
几人一同赶往东宫,一路无言。
李世民父子是迫切想知道王泠是何情况,所以只顾赶路,而李仪心里已经有底,王泠不会有事,但是孩子必然保不住。
李仪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这可是李治的长子,还未出生就没了,他得遭受多大的打击。
王泠与李治一同住在丽正殿,此时的丽正殿确实乱成了一锅粥,宫人们进进出出忙上忙下,见到李世民父子到来便通通跪倒一片。
“十六,你随雉奴一同进去看看情况。”
李世民到了丽正殿后,虽然也心急如焚,但是碍于身份忌讳他没有进内殿,只在前殿等候,让李仪一同跟了进去。
一进门,便能闻到扑鼻而来的药味,还夹杂着一丝丝血腥味。
殿内聚集了多名女医,几乎是整个皇宫里能来的都来了,看到李治赶了过来,女医们皆是战战兢兢跪地不敢起。
“泠儿!”
李治三步并作两步直奔床前,此时的床单被褥都已收拾干净,而床上之人紧闭双眼,脸色嘴唇都苍白得可怕,已然陷入昏迷。
李治握住她的手,又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跟过来的李仪见此情形,立马询问身边的女医:“太子妃现在是什么情况?有无性命之忧?”
女医跪在地上,勉强镇定下来,口齿清晰地回道:“太子妃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只是这次小产,腹中皇嗣未能保住……太子妃因失血过多而暂时陷入昏迷,稍加调理便能恢复,只是……只是……”
她不敢再说下去,李仪直接吩咐:“但说无妨!”
女医战战兢兢地看了眼李治,见李治并未有要发怒的迹象,她便壮着胆子如实回道:“太子妃此次小产失血过多,元气大伤,今后怕是……难以再孕育……”
李治本来在静静听着女医的禀报,听到这他再不能保持沉静,“为何会如此?”
“太子殿下恕罪!”女医们吓得赶紧俯首磕头,“臣等已然尽力,可太子妃身体的损伤已难以逆转……”
看见少年面若寒霜,眸光阴郁,似是在隐忍着什么,李仪随即上前安抚:“九哥,这事也不能怪她们,她们也是尽人事,听天命,非人力所能及之事她们也无可奈何。”
听见妹妹的话,李治的眸光慢慢暗沉下来,吩咐道:“只留两个在这守着,其他人退去吧。”
满屋子都是人,不利于王泠休息。
女医们如释重负,陆续退去,殿内也只留下两个贴身侍女在床边守着,一下子清净许多。
李治静静望着床上的人,一言不发。
他现在的心情尤为复杂沉重,顾不得其他,李仪能理解,但还是要将情况了解清楚,于是便向床边的侍女询问:“太子妃好端端的怎会突发意外?你且将此前的情形细细说来。”
守在床前的侍女叫王鸢,是王泠从娘家带进宫的心腹。
她不同于其他人那般慌张,王鸢更多的是心疼和忧虑,她朝李仪福了福身,“回城阳公主,太子妃今日在榻前久坐,起身时腿脚突然发软,便又跌坐回榻上,然后便身体不适,紧接着血流不止,等医师赶来已保不住腹中皇嗣……”
她说着便扑通跪倒在地,情绪激动,声音带着哭腔:“请太子殿下降罪!是婢子没有及时扶住太子妃,是婢子该死,才会害得太子妃这般苦不堪言,婢子愧对太子殿下与太子妃,请殿下治罪!”
她并不似女医们那般害怕,而是深深的自责,悲切万分。
李治冷眼相望,仍是沉默不语。
“仅是如此便会小产?”李仪听后惊讶不已,这连摔一跤都算不上吧,王泠已经过了前三个月的安胎时期,按理说不会那么容易小产,况且还伤及了根本。
“九哥,这其中怕是另有隐情。”李仪郑重对李治说道。
不是她爱挑事,只是王泠实在太悲惨,原本幸福美满的生活却遭此重创,李仪都看不过去。如果有人从中作梗,那就该查明真相,给那人应有的惩罚。
“我定会查明此事。”
李治抬手轻轻抚摸妻子的脸庞,眼神异常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