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冬香突然的指认与求救,除了李仪以外,在场其他人皆为之一怔。
但见她满脸可怜无辜的模样,仿佛下毒之事确实是被迫为之,李世民对此是缄默不言,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眸目光愈发阴沉。
李仪确实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出,冷笑着发问:“我何时吩咐你下毒了?”
在此之前,她连其叫什么名字都不知。
“公主,不是您亲口对奴婢说,您平日里最看不惯金山公主与常山公主的行事作为,所以想给她们点教训尝尝吗?这才吩咐奴婢在茶水里下毒啊!”冬香直直对上李仪的视线,却丝毫没有心虚闪躲之意,她还跪着爬到了李仪面前,抓着她的衣角哭着哀求,“公主,您要救救奴婢啊,奴婢不想死……”
“你是在胡言乱语!”旁边的李微已经沉不住气了,“阿姐怎么可能会吩咐你下毒害人?”
少女气得脸颊都已经微微泛红,说话的语气也是难得的震怒,李仪默默伸手将李微拦下,随即捏住衣角果断甩开冬香的手,声如洪钟掷地有声:“你说的这理由简直可笑,我看不惯她们二人的行事作为,所以就狠毒到要害死她们,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寝殿,让自己的宫女动手?教训人的方式有千百种,我会傻到用这种愚蠢的方式让自己陷于险境?冬香,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卖主求荣?”
面对李仪居高临下的睥睨,冬香一时哑口无言,就连一向温厚的太子李治都向她投来了凌寒的目光。
李微那就更不用说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眸愤愤地盯着她。
而君王也没有要出言的意思。
冬香顿时焦急起来,又是眼泪汪汪又是满面愤恨,声嘶力竭地哭喊道:“公主,不是你说一切后果自有你来承担吗?奴婢可是严格按照你的吩咐行事,为何现在你要将奴婢弃之不顾?”
这般声泪俱下椎心泣血,又惊慌失措可怜无助的模样,还真让人难辨虚实。
仿佛她真是李仪的一颗弃子。
李仪懒得再与她争辩,因为这一切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就在这时,旁边一直静默不言的李绚突然站了出来,她看向冬香时眼中带有不忍,小心翼翼地对李世民开口道:“阿爹,依女儿看,这位宫女情真意切,不像是在胡言啊……”
她一出言,立即就吸引了李仪的注目。
她就知道李绚有问题,果然站出来替冬香说话了。
但是从进殿到现在,她们之间都没有任何的眼神交流,直至此刻,冬香也是不曾看过李绚一眼,两人都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目前李仪也只能先静观其变。
一直静默不言的李世民终于开了口:“那依你的意思,你也认为是子衿要毒害你与阿芃?”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让人不敢随意揣测。
李芃吓得当即屈膝跪地,连忙摇着头:“女儿不敢怀疑姐姐!只是……只是十八姐如今的境况,不仅让人痛心,也让女儿心有余悸……”
说到最后,她还慢慢垂下了眼帘,好似颇为委屈和害怕。
李世民对此是无动于衷,也没有要让她起来的意思,只有旁边的李治轻言细语劝慰道:“你不必担惊受怕,阿爹自会查明真相,敢在宫中下毒行凶,定将严惩不贷。”
桌上的那几盏茶仍放在原位,一直都没有被撤走,除了李芃那盏茶已经被打翻,另外三盏茶都没有喝过的痕迹。
“有了九哥这话,妹妹自当安心,只是……”李芃看了看桌上那三盏没有动过的茶水,又以复杂的目光瞥了眼面无表情的李仪,“之前小妹给我们倒茶时,十六姐明明已经拿起茶盏,却没有喝,这是为什么?莫不是早就知道茶水里有什么?”
听闻此言,李治直接以询问的目光看向李仪,李仪则是不屑地哼笑了两声:“那你也没有喝,这是为什么?”
李仪直勾勾地盯着她,她只与李仪勉强对视了片刻,随即就赶紧移开了视线,低着头小声回道:“我……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所以就耽搁了……”
“那你有理由,我不可以有吗?”
李仪不依不饶,锐利的目光落在李绚身上,让她头都不敢抬一下。
一人跪在地上,一人居高临下地站着,气势上就形成了绝对的压迫,让李绚的言辞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无奈之下只好转向主位上的李世民,“阿爹……”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见李世民单手撑着头捏了捏眉心,颇为愁苦地闭着眼睛,“为父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此事就交给你们九哥来处理,相信他会尽好一个兄长的职责。”
说罢他便起身离座,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治,随后从李绚身旁径直走过离开了琼华殿。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李仪心中也有些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