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沈确看着远处的船只,没有多少犹豫,便笑着对林知远说道。
“诶?”林知远愣愣地看着沈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沈确看着林知远的眼睛,微微一笑:“可以啊。”
林知远还是呆呆地看着沈确。
沈确歪歪头,反问道:“不可以吗?”
林知远一瞬间回神,连连摇头:“当然可以,可以得不得了。”林知远尝试着向沈确靠近一些,“但是,为什么这么快就答应我?”
沈确转向江边,望着江面上的船只,心思像是飘向了别处。“我们这么合适,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有比我们更合适的吗?”
林知远摇摇头,与沈确并肩看着江面,脚尖缓缓挪动,手指偷偷伸向她的左手。
沈确依旧望着江面出神,可左手却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伸向林知远,牵起林知远蠢蠢欲动的手掌。
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林知远的身子颤抖一下,心脏有一瞬的麻痹。
“真好。”林知远低头看看两人相牵的双手,忍不住晃动着。
沈确的嘴角浮现一抹笑容,她顺着林知远说道:“挺好的。”
林知远的脸上尽是满足的笑容:“很好。”她强调着,“这么多年,那个人还是你。”
......
微风吹动发丝,脸有些痒痒的,林知远皱皱脸,企图以此缓解。几缕不合时宜的光线闯进她的视界,林知远揉着眼缓缓睁开。
天亮了,梦醒了。
今天是沈确的葬礼。半个月前,在她出差回家的前一天,沈确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亲手打碎林知远那持续五年的梦境。
沈确是有预谋的。早在她二十岁的时候,她便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
林知远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吸吸鼻子,收起飘窗上零散的信纸,低着头走向卫生间。
这是她们生活了四年的房子,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有关于沈确的回忆。
即使已经过去半个月,林知远还是有一种沈确还在身边的错觉。只当她是出了一趟比较远的差,等工作结束,她们便又能在一起了,每天都黏在一起。
沈确是体贴的,她把大家的生活都安顿好了,才选择离去。
她本打算二十岁时就放过自己,是大家拖累了她。
来的人很多,林知远和沈确的父母站在一起,低头接受大家的安慰。
林知远双手交叠着,手指不时摩擦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那是她很久之前定做的。交往五年,早在很久之前林知远就在考虑两人的婚事。但碍于女孩子的面子,总觉得求婚这种事,应该由像沈确这样有主见的人主动才是。直到一年前,她才下定决心,比照着沈确的尺寸,偷偷定了一对。
回家前一天,戒指开始派送,等她回到家,那盒子依旧在门口躺着。
家里没人签收。
手背上一阵温热的触感打断了林知远的回忆,林知远抬起失神的眼睛,仔细瞧了瞧。来人是她们的高中同学,她与沈确在一起的时候,她立马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两人的视线一碰撞,许可便抱着林知远痛哭:“林知远!”这一看,竟比失去爱人的自己还要难过。
林知远的嘴巴抽动了几下,好在紧咬着牙关忍住了。她抬起手,轻轻地拍着许可的肩膀。她在心里苦笑着:自己倒成了安慰人的那个了。
林知远是以未亡人的身份出席葬礼的。葬礼结束,她要和沈确的父母一起接待祭拜的客人。葬礼一开始,沈确的妈妈便由人扶着,嘴里一面念叨着一面失声痛哭。
念叨的内容无非就是怪沈确不懂事,三十岁的人了,还这样任性,不管不顾,丢下父母说走就走。
吃饭间也是这样,坐在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不时砸一下杯子,碎碎念着,她年纪这般大了,女儿走了,以后也没什么活下去的念头了。
沈确的爸爸坐在对面,一个劲地喝着闷酒,来者不拒,任何人给他敬酒他都一饮而尽。
他们在沈确二十岁的时候就在闹离婚了,闹了四年,总算去办了手续。
沈确的妹妹坐在林知远的对面,对父母的行为熟视无睹,低头玩着手机,不时偏头揩一下眼泪。
沈确很爱这个妹妹。这十年,她不断努力工作,给这个妹妹留下一套房子,还有一笔可观的存款,足够让二十出头的她离开这个家庭。
本来属于一个家庭的四个人,坐在一张圆桌的四角。
林知远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照片。身后那人还是笑得那般开心,像是有一种感染力,让林知远不住地跟着一齐笑了出来。
那是她们一起去拍的证件照。那天在网上刷到这家店的广告,两人一拍即合,立马收拾出门。拍出来的效果很好,林知远很喜欢,偷偷拿了一张放在手机壳后面,只要她拿起手机,就能看到那张证件照,也能向大家炫耀自己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