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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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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再度传来杂音,许久,宁南再度叹息:“你爸妈的感情破裂到这种程度,确实没办法继续将就下去。先前你爸妈去过民政局,但是到最后一刻你爸却又不肯签字了,沈确,你知道为什么吗?”

沈确的眼皮一跳,自打那次对宁月发火,宁月再也没有联系过她,只是偶尔给她发一大串语音痛骂沈明杰,她听过之后便再也没有理会宁月的语音。

“不知道,我妈好像没跟我说。”

宁南:“你是孩子,她也不好在你面前提起。当时我、你外公外婆还有你妈都跟你爸调解好了,财产平分,债务平分,只要能离婚,怎么样都行。”

“但到最后一步你爸又反悔了。你猜他是怎么说的?”宁南冷哼一声,“他说你妈这十几年来都没有出去工作,家里的钱都是他赚的,房子是他盖的,家具都是他买的。沈确,你听听,这像话吗?”

沈确心里清楚了大概,但她还不明了宁南的这一通电话是什么意思,只能低头保持沉默。

宁南继续说道:“我虽然不太清楚你爸妈的感情,但我的亲姐姐我还是了解的。你妈这十几年来虽然没有正经的工作,但是她也经常出去打零工,整个家里里外外都是她打理的,蔬菜水果鸡蛋鸭蛋都是靠她的双手挣来的,你爸每个月打发个千把块钱能干什么?连你妹妹都养不起。”

“沈确,你也长大了,我知道你妈妈她平时脾气不好,你对她可能也会有怨言,但她毕竟养了你十几年,把你供上大学,你要多为你妈妈着想。”

沈确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宁南的这一通话如同一根根看不见形状的细针扎在她的心里,使她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开始窒息起来。

话说到这个地步,沈确也清楚这通电话的目的。她冷了语气,低声问:“你需要我怎么做?”

得到这个回复,宁南的语速加快:“既然协议不行,我跟你妈妈商量过了,我们准备诉讼离婚。材料我们都准备好了,只是这个家只有你还算是中立的,到时候你妈妈会需要你来作证。”

“你的兼职怕是也要推了。我不在你家,你妈又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吵起来没事,我就怕她们两个动手。你妹妹还小,就你懂事一些,你到时候帮忙劝着点。”

沈确干脆坐在地上消化这个沉重的消息,她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受,厌烦、疲惫、愤怒?好像都不太像。她靠在玻璃门上,看着远处的天空,看着自由翱翔的飞鸟,不由得勾起自嘲的笑容。她所计划的远走高飞在现实面前就好像是个笑话,不管她飞多高,她的脚上永远绑着一根无形的绳索,绳的另一头就握在她的父母手中。

她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捏着一般,肺里的空气全被挤压出去,让人喘不过气来。她无神地靠在玻璃门上,眼里的那点光芒渐渐熄灭,脑海中尽是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沈确?”许久没有得到沈确的回应,宁南开口询问。

“知道了。”沈确有气无力地回答,“我一会儿就去买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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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过去大半个月,林知远才知道期末考一结束沈确就乘坐最早的班车回到了家。她不清楚沈确为什么改变决定,更不知道沈确为什么不跟自己说,甚至还刻意躲着自己。

她有种被欺骗的愤怒,但更多的是对那人的担忧。相处那么多年,她了解沈确的为人,也知道对于那人来说,最大的秘密便是她的家庭。林知远担心自己一旦开口触及那个秘密,那她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存在隔阂,也担心从此沈确会失去对她的信任。

要是这样,那她这么多年的准备就都白费了。

她说过的,要给沈确足够的时间敞开心扉。

只是自从得知这个消息,沈确就跟消失了一般,消息很少回,电话很少接,就算回复了,也是简短的几个字,几句话,完全不像是她的风格。若是以前,就算心情再不好,沈确也会顾及到他人的情绪,像是无事发生那般对着别人嘻嘻哈哈。

林知远问过徐梦舟,她没有去之前的汉堡店兼职。长久以来的担忧弥漫心头,她担心这一世的改变会有什么差池,担心……她最害怕的事情突然提前。

纠结一番,与其坐在家里等着,林知远决定不如亲自去看看,哪怕是远远的一眼,只要看见沈确没事,她也能放心。

林知远并不知道沈确的家在哪,哪怕是在上一世,沈确也从未带她去过她的老家,林知远只在拿身份证的时候快速瞥了一眼,知道个大概位置。

八月的天闷热得很,只是有着海风吹拂,这天气倒比临城还要好些。林知远跟着导航坐上沈确常坐的那班城乡公交,陈旧的车门在行驶途中吱吱呀呀地响着,买完蔬菜的大爷大妈将塑料袋放在大腿上,趁着坐车的间隙将上午刚买的豆角青菜择干净。

一旁的大娘看着林知远的手机,轻拍她的肩膀:“小姑娘,你不用老盯着手机,这地方我知道,我就在它的下一站下,快到了我叫你。”

林知远偏头道了一声谢,收起手机竖耳听着公交的播报声。

自从国家要大力发展农村,眼下农村的基础设施与城市几乎没有区别,房子的外围涂上统一的颜色,外侧的墙面画着颇具江南风味的油画,每一台空调外机都围着古色古香的围栏,马路旁的人行道与自行车道分开,双双铺上红色的塑胶,每个村落的入口都立着一块大石,河道两边挂着彩灯,一路走来,沿途都是一望无际的田野,规划整齐,目光所及没有任何垃圾。

整座城市都在稳中向好。

“喏,到了。”一旁的大娘打断林知远的思考,放下手中的缸豆指着远处的站牌,“你在那下,对面就是了,喏,那边还立着石头呢。”

林知远急忙起身,拽着背包谢过大娘,在车厢里踉踉跄跄地扶着把手走到门口。

一下车便被带着鱼腥味的热浪扑了个满怀,一旁的大爷捂着鼻子低声骂道:“又是卖鱼的车子,整天开过来,臭都臭死了。”

林知远跟着捂住鼻子。从小到大她就讨厌鱼的味道,每次跟着李萍贤路过鱼摊都要屏住呼吸快步走过,哪怕是闻到一点都能让她头晕犯恶心。

马路两边是看着都差不多的房子,林知远站在原地观察了一番,找不到任何线索。她不知道沈确家的门牌号,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只知道是在马路边。

不远处有一群人围在一起嚷嚷着,林知远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本着人多热闹消息多的原则,她左右提防着过往车辆,手掌遮着太阳走到对面。

“阿姨。”林知远随手拦住经过的女人,“您知道沈确家在哪里吗?”

女人皱眉回忆了一番:“沈确是谁?没听说过,你问别人看看。”

林知远立马换了个说辞:“就是宁月家的女儿。”由于代际间的隔阂,上了年纪的长辈鲜少知道同村孩子的姓名,但若是换做谁谁谁家的女儿,谁谁谁家的孙女,她们准能迅速给出准确的方位。

“宁月——”女人皱着眉四处张望着,努力在记忆里寻找这人的痕迹。

林知远赶忙提醒:“沈明杰您认识吗?沈确是沈明杰的女儿。”

女人恍然大悟,她猛地一拍手掌,指着被人群包围的那一户人家:“那边就是了。你是她什么人,怎么今天来找她?”

“我……”林知远盯着远处的人群迟疑道,“我是沈确的同学,今天来找她玩。”

女人为难地叹息一声:“哎呀,你今天来找她玩她怕是出不来哦!”女人朝林知远挪了几步,在她的耳边轻声嘀咕,“今天她爸妈吵架,都快打起来了,现在大伙儿正在帮忙劝架呢。”

女人推着林知远的肩膀:“你既然是她女儿的同学,你过去帮帮这姑娘。诶,这孩子命苦呐,被夹在两个大人中间左右不是人。”

林知远的心尖猛地一跳,迷茫地看着远处的人群。人群中突然有锄头挥起,大家跟着惊呼一声,后退几步保障自己的安全。

“啧啧啧,又打起来了。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她妈妈现在就跟发疯了一样,谁拦着就打谁。诶——小姑娘,别去了,你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女人在身后叫着。

林知远已经迈开腿朝着人群走去。她对宁月和沈明杰的矛盾有些许了解,但她也只是知道两人吵吵闹闹过了几十年,每回吵架都嚷嚷着离婚,只是每回都是不了了之。

怎么会……打起来?

那沈确现在——

林知远刚一走近,便听到宁月声嘶力竭的骂声:“你个畜生,没有种的窝囊废,你除了会听你妈的话你还能干什么?这么听你妈的话你娶什么老婆,打一辈子光棍算了。”

林知远站在人群外侧,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观察里面的情况。

宁月的头发披散着,她手里拿着耕地用的锄头,架在肩膀上,身后是倒了一地的缸豆青菜,像是刚从地里回来。她的情绪激动,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沈明杰,嘴巴向下崩着,双唇一开一合还在不断碎碎骂着。身旁有几个阿姨拉着宁芳的胳膊,不断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劝她不要与沈明杰斤斤计较。

沈明杰则是站在对面,侧着身子不与宁月正面相对,他的身旁站着几个老妇人,瞧着面孔应该是他的几个姐妹,他的母亲则站在他的身后扯着沈明杰的衣摆不时抹几滴眼泪。

沈明杰很少回击宁月,只有在宁月说到自己的家人时他才突然暴跳如雷,指着宁月就要上前争论,嘴里不断骂着神经病,一脸无奈地看向大家,指着宁月细数她的种种罪状。

目光右移,沈确出现在林知远的视野中。她还穿着睡衣,头发没有梳过,像是在睡梦中被人叫起来拉架的。她的手臂上有几道伤痕,皱着眉拦着沈明杰,挡在两人中间避免真的发生事故。

“你来,你打死我,你有本事打死我。”沈明杰隔着沈确对宁月不断挑衅,“你有种你就砸过来,看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宁月的怒气再度被点燃,她挥着锄头就要冲向沈明杰:“我怎么不敢?我今天就是不要这条命我也要收拾你。”

身旁的几个阿姨见状赶忙夺走宁月手中的锄头。

沈确挡在沈明杰的身前,红着眼睛怒斥:“有完没完,你能不能消停点?”争吵过程中,沈明杰的指甲划破沈确的脖子,蓝色的发丝沾上红色的血液显得格外瞩目。她只随手摸了一下,用带血的手指推着沈明杰的胸膛,“你少说两句是会怎么样?这么多人看着你还嫌不够丢脸吗?”

“丢人?”沈明杰暴走,上前两步指着宁月,“我娶了这样一个老婆才算是丢脸。”

“谁丢脸?我为你这个窝囊废任劳任怨二十多年才算是丢脸!整个镇谁不知道你沈明杰,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哪个是瞧得起你的?”

“跟你喝几趟酒你就觉得人家拿你当朋友,任谁听了都要笑掉大牙。”

“我跟谁喝酒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跟哪个野男人鬼混我都不管,你还有资格说我?”

宁月一个跺脚,挣脱几个阿姨的束缚上前就要与沈明杰动手:“你说谁跟野男人鬼混?你今天给我说清楚。我宁月没别的,我从来不会乱来,别整天听风就是雨,你妈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那个死去的老爹会鬼混,别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你爹一样。”

奶奶站在沈明杰身后抹着眼泪哭诉:“哎呀我哪里说你跟别人鬼混,这话不能乱说。明杰,你也少说两句,孩子都在这,大家都在看,不要冲动,一起生活二十多年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沈确趁机拉着沈明杰的胳膊往隔壁走去,强硬道:“你给我冷静点,别给我说这些胡话。”

“你以后要是再这么羞辱我妈,别怪我往后都不理你了。”

沈明杰梗着脖子狡辩:“谁说胡话了,我哪句话不是真的,你让你妈再来跟我对峙。”说是这么说,他倒也顺从地跟着去了隔壁。

人群渐渐散去,宁月身边的几个阿姨提着锄头拉着宁月到屋里劝告,安抚着她的情绪。

林知远站在原地,努力消化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她的家庭和美,就算是吵架,她的父母也不会像今天那样红着眼用尽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诅咒对方,甚至是当着孩子的面拿着锄头威胁对方的性命。

哪怕心里有再大的怨气,李萍贤也不会在林知远面前发作。

这十几年,林知远一直生活的李萍贤的护佑之下。

林知远的脑海中还在不断回放着宁月狰狞的表情、难以入耳的话语,沈明杰极尽贬低的侮辱以及沈确身上的那几道伤痕。

对,伤痕……

林知远回过神来,她的双眸恢复清明,站在原地对着手机搜索药店。

“你怎么会在这?”身后传来沈确带着震惊与恼怒的声音。

林知远指尖一顿,放下手机,全身血液恍若倒流,四肢麻木地转过身去。事情发生地台突然,使她的计划全被打乱。

明明——当初只是想远远看上一眼就走的。

只见沈确站在身后,一脸震惊地看着林知远。她脖子上的血迹已经干涸,还剩几滴沾在发尾,身上的睡衣也落了几滴血渍,其上布满褶皱,光看一眼都能让林知远心尖滴血。

这场争吵,她放在心头上的那个人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沈确目光复杂地盯着林知远,眸底深处,蕴藏着几分恼怒、委屈、不堪、无措、以及此刻林知远不敢直面的悲伤。

她上前两步,难以置信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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