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姐、姐姐?”
“……我没事。”
“但你看起来很不开心!”曲别星在地面上一蹦一蹦的,“就像是我看到二十姐姐死的时候那样!”
“……”何月折皱眉,把它抱起来,擦干净了它身上的血,“你看到了?”
“对呀,我的眼睛很好的!而且我能感觉得到,姐姐你当时也很伤心,姐姐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很喜欢二十姐姐呀?”
“你……”
“明琳小姐。”
还没等何月折想到怎么回复曲别星,一个女人的声音就在巷子的不远处响起。
“王前辈,您来了。”何月折应道。
她把曲别星放在肩上,越过004号少年的尸体,向女人的方向走去。
“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可以打破我的【预言】。”女人披着件黑袍,风雪被阻隔在外。
何月折停在女人一米开外的位置,垂眸,伸手把一块生命中枢核心递给她。
“你不问问我的【预言】是什么?”女人接过,问道。
“我【牺牲】自己,【拯救】了这个世界,是吗?”
“……是啊,这就是我的【预言】。”女人叹气,“只是我在你的身上闻到了【血】的味道。”
“我想,你已经走上了一条和我的【预言】截然不同的道路了吧?”
“……”
“张宛白,还有赵凌绮,嗯,这些名字怎么现在再念起来,忽然这么拗口了呢?”
“……”
“就好像、好像这七年间,好像我已经完全忘记了她们,开始了新的生活一样。”
“……”
“啊,可惜,可惜我从来不是一个能展望未来的人。”
“……”
“我在我们过去的小据点里寄居了七年,于是她们每个人生活的痕迹,就像是刻骨的伤疤一样,我每看见它们一次、我每触碰它们一次、我每每回忆起它们所为我们制造的过去……”
“我就好像是看见了曾经的她们,她们笑着、闹着,推着我的轮椅,带我在这个世界里游乐。”
“……”
“所以明琳,如果你没有做出【这个选择】,如果你没有选择杀死她们,也许我们这次再见面,就是你的死期。”
“……”何月折颤抖着,不敢看向女人的眼睛,“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女人的声音带着笑意。
“我们、我们明明有别的办法……”何月折不敢相信,“前辈,我们,我们明明有更好的办法!”
她抬起头,雪飘进她的眼,模糊了她的视线。
“不,明琳。”
女人摘下她身上的斗篷,披在何月折身上。
“从你看见那个小纸人,从你看见我的留言,从那个时候起,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何月折看着女人脸上的笑,看着她眼眶里的泪,又看向她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的身体。
不属于女人身体的鲜血近乎覆盖了她的全身,伤口处触须颤动,不断有血管掉出。
“明琳,动手吧。”女人牵起了何月折的手,“这是我们早就说好的,不是吗?”
“要清除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畸形种】和【畸形种异体】,包括我,包括她们,包括所有的【融合体】。”
……是啊,这是早就说好了的,不可以被改变的。
何月折拔出匕首。
冰冷的匕首贴近女人炙热的身体。
“哧……”
“明琳,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明明是我对不起你才对啊,前辈。
……
……
……
“你好,明琳(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实姓名,只好以此代称),我是七年前那场大战的幸存者,王剑盈。”
“你初来乍到,也许还不认识我,不过没关系,你只需要当我是个普普通通的、想要帮助你的【畸形种】就好了。”
“因为我还需要照顾几位‘生病’了的朋友,这才借用向澄的纸人给你留言。”
“我在【预言】中看见了你作为【外来者】的身份,那么你应该不会被这些【规则】所束缚,这也是我找到你给你留言的重要原因。”
“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现在我还无法将真实情况告知你),我希望你能协助我,在‘大战’发生的第一天夜晚,在广场附近的那条小巷子里,用那柄匕首杀了我,并游街示众。”
“如果没有,我们之间的联系则会自动断开,你会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最后,我会一直保护你,直到【那一步】。”
“祝你如愿,【外来者】。”
“无名。”
……
……
……
“怪不得姐姐你让我一直把这纸人放在身上,原来是为了和这位前辈联系!”
“不过姐姐,你这是不打算把这位前辈的尸体游街示众了吗?”
“……”何月折摸了摸曲别星的头,抽出它手里的纸人,烧了个干净,“你觉得,她让我在大战的时候用匕首杀了她,又把她的尸体游街示众的目的是什么?”
“唔,这个嘛,是为了……唔,我想不到哎。”
“真笨,当然是为了告诉【人类】,【规则】虽然是由【高层】、是由【畸形种】制订的,但【它们】并不可怕,因为【它们】同样可以被【规则】杀死。”
“这是在给予【人类】反抗【高层】的勇气。”
“哦,原来是这样!”
“好了,既然她不想做世界的【英雄】,那就让她做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吧。”
何月折松手,将王剑盈的尸体抛出,抛到了广场上的某堆尸体中。
“毕竟这是你一直希望的,不是吗?”
“去掉【英雄】的外壳,做一个普通人,拥有一个普通的生活,做着普通的事情,有一个普通的结局。”
“虽然,你还是【选择】了成为【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