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问的是,是谁悄悄潜入了你一手经营的镜山河?那人是怎样大摇大摆地闯入你亲手设立的禁地之中?又是谁想要帮我逃出生天?而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一点都没有感知到?”
苏甯弦将手帕随风一扬,飘落在了石蒜花之上:“沈雁杳,我到底想做什么,你心知肚明。”
“...我劝你好自为之。”沈雁杳道,“方才那虚影邪气缭绕,与此人相交,只会引火烧身。”
苏甯弦却对此不屑一顾:“与你无关。”
见她这般,沈雁杳也不再多言,转身欲走,却被苏甯弦接下来的话拖住了脚步。
“沈掌门这次离开,又要加强禁地把守了吧。”苏甯弦说道,“既然如此,就劳烦沈掌门替我知会阿陵一声,让他以后不必来了,免得再生其他事端,扰了沈掌门的好心情。”
“不过,我还真是没想到,如今的你,竟也能狠心对阿陵说那样的话。”
沈雁杳平静道:“苏陵游乃我镜山河弟子,他有违师门,我教训他几句,并无不妥。”
“那倒也是。”苏甯弦了然地点点头,“我差点儿忘了,自打百年前你脱胎换骨之后,世上便再没有人值得你怜悯半分了。你连自己都可以不要,又何况是旁人。”
听到这儿,沈雁杳的眸色瞬间暗了下去。
“阿陵哪怕违抗你的命令,也要来带我走。”苏甯弦好整以暇地看着沈雁杳的表情,似是想要从中找出一丝别的情绪,“我可真想知道,看着阿陵这般心系于我,究竟有没有触动过你那颗冷硬的心。”
空气仿佛有一瞬间的凝滞,风吹过石蒜花丛,簌簌作响。
半晌,沈雁杳终于开口道:“往事休提。”
“好,不提了。”苏甯弦十分痛快地应道,“既然你早已斩尽前缘,就要记住,天上地下,都只有一个苏甯弦。”
“我苏甯弦,与苏陵游一母同胞,是他的亲生姐姐。而你,沈雁杳......”
苏甯弦哼笑一声,眼神中尽是胜者之态:“只不过是苏陵游漫长一生中的萍水相逢。”
......
在南柯幻境中蹉跎许久,回到现世时天色都已蒙蒙亮。
黎岁落把温渐寻安置在房间后,为他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和换洗衣物,这才得以喘息片刻。
他抬手拭去额上的薄汗,道:“阿寻,去沐浴吧。”
一转头,却见温渐寻正托腮盯着自己看。
黎岁落:“阿寻?”
又唤了几次,温渐寻才如梦初醒般应了一声:“...师兄。”
黎岁落好奇道:“在想什么?”
温渐寻摇摇头,温柔一笑:“没什么,师兄不先去洗洗吗?”
一路搀扶着温渐寻回来,黎岁落的身上虽然也难免沾了些泥土灰尘,但与温渐寻相比,还是不值一提的。
“无妨。”黎岁落摇摇头,“你快些去,免得水凉。”
听了这话,温渐寻才乖乖地去隔间沐浴,黎岁落刚想离开,余光却瞥见了屏风外被温渐寻随手扔下的脏衣服。
他叹了口气,将衣服全都捡了起来,打算稍后替温渐寻清洗一下。
看着白衣上的泥土印儿,黎岁落有些发愁,可愁着愁着,思绪就飘远了。
今日的场景,着实像极了他与温渐寻初见的那一日。
那日的温渐寻,也是一副脏兮兮的可怜模样。
想到这儿,黎岁落莫名勾起了几许笑意。
“师兄,你还在吗?”
“嗯。”黎岁落答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问一下。”
温渐寻的声音夹杂着水汽,显得格外惬意。
黎岁落笑道:“看来,这个热水澡很合你的心意。”
“那是自然。”温渐寻靠在浴桶边缘,把玩着那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地下阴冷,哪及此处。”
虽然两人一起在南柯幻境中走了一遭,但却都对自己在里面的经历绝口不提。
黎岁落没有问温渐寻为何会变得如此狼狈,温渐寻也没有问黎岁落那片火海的原因为何。
他们只知道,他们一起从噩梦之中逃了出来,这便很好了。
“你继续吧,师兄先走了。”
同温渐寻告别后,黎岁落抱着一堆衣服离开了他的厢房。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黎岁落便找出了自己的换洗衣服,打算也洗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可当他摊开那件干净的弟子服时,却发现这件衣服比自己平时穿的要小了几个尺码。
黎岁落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特意为温渐寻准备的衣服,方才许是太过匆忙,竟然拿错了。
趁着温渐寻没有沐浴完,黎岁落打算先将这两套衣服换回来,免得一会儿衣服不合身,不小心着了凉。
黎岁落拿着衣服,又折返回温渐寻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听到温渐寻的声音传来,黎岁落这才放心地推门走了进去。
“阿寻,方才那套衣服......”
黎岁落抬起头,却见温渐寻赤裸着上身,手中举着一件白衣,正一脸惊慌地看着自己。
“?”
疑惑之际,某个物件忽然在黎岁落的眼中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