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春桃掏荷包,自里面拿出些碎银子一分,“来,给你和六儿的,还有帮我挡了一下热汤的七儿。”
“春桃姐姐客气。”六儿七儿乐得忙收下。
“四郎君往后被养在王妃那,应该没机会单独来兽房,但你们也躲着他些,他年纪小脾气大,除却三郎君,和兄长与姐妹们相处得都不太融洽。”春桃提起四郎君,一直晃脑袋,“才六岁就如此,长大了怕是个混世魔王。”
还真叫春桃说对了。
沈蕙想。
她记得大了些后的四郎君和赵国公薛瑞的长子等人臭味相投,一群纨绔为祸长安,直至三郎君登基,将已背上人命的弟弟废为庶人,又判薛瑞长子流放边疆,才还京中个清净。
而薛瑞的长子能留下一条命,还全托赖于沈薇这个继母跪晕在宫门口苦苦哀求。
晦气。
沈蕙暗骂一句。
灶台前,沈薇盛出一碗鸡汤馎饦给春桃,春桃手不方便,她特意选了个浅些的碗,用勺子吃着容易。
手疼不耽误嘴动,春桃大快朵颐,连剩下的汤也不放过,用多出的没送去北园的供品米糕沾汤,来个十一分饱。
“哎,阿薇,你好像长高了。”她挺着浑圆的小腹向后一靠。
“真得吗?”沈薇矮小,最爱听这话,“吴大娘除了教我棍法,又教我怎么爬墙,我还学了侧手翻,也有听姐姐的叮嘱多吃饭。”
“这就对了。”沈蕙一鼓掌。
随后,沈薇微微发愁:“但也不太好,长高后要做新衣裳,姐姐之前才送我一套衫裙,我都没舍得穿,就快穿不下了。”
沈蕙乐于见妹妹变健康些,拍拍她的肩膀:“千万别委屈自己,找谷雨再做便是,姐姐出钱。”
“阿薇,你看你姐姐既然这样说了,你千万别放过她,让她把在膳房里吃得零嘴全吐出来。”春桃跟着凑热闹。
“那可要做好几件衣裳了。”沈薇也打趣沈蕙,“对了姐姐,还有春桃姐姐......说到做衣裳,绣房的小丫鬟谷雨求我,想走别的门路偷偷送巾帕去外面卖,请我问问两位姐姐愿不愿意帮忙,她答应赚到的钱会和我们平分。”
她神情紧张,指尖下意识地去抠拇指的边缘。
这话突兀,可谷雨算是她除长姐外为数不多的朋友,她不想袖手旁观。
沈蕙虽对谷雨印象尚可,但未将话说死,问道:“绣房送东西出去卖有绣房的路子,谷雨为何会找上我们?”
春桃闻言,端起姿态,咳嗽两声。
“难道耳听八方、消息灵通的春桃姐姐知道内情,还望姐姐不吝啬,告知我们。”沈蕙会意,伸手去给她捏肩膀,“好姐姐,快说吧。”
春桃狠狠一缩脖子,气笑了,去挠沈蕙的腰:“哎呀停停停,你劲太大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讲讲。长话短说,我曾听闻前几天绣房有个小丫鬟给二娘做得荷包很精巧,得了许多赏赐,二娘戴着荷包去找妹妹三娘玩,三娘一看,也要小丫鬟做。
但三娘房里的婢女直接越过大绣娘去找小丫鬟,大绣娘没捞到好处,最近正变着法子地磋磨人家呢。
那被排挤的小丫鬟的名字里是有个‘雨’字,说不准就是这个谷雨。”
“原来如此,想必谷雨是走投无路了,才向绣房外的人求助。”沈蕙唏嘘道,“有钱赚,又能帮她一把,我是愿意的,可会不会得罪绣房的管事?”
“不会,绣房和其余地方不同,直接由女史看管,府里的三位女史中,田女史现在只负责二郎君的婚事,剩下的顾女史与韩女史上了年纪,爱和稀泥,别闹出人命就行。”春桃不以为然,“我猜谷雨这么着急赚钱,是想攒够银子拜师。”
绣房的规矩重,大绣娘管小绣娘,小绣娘压着小丫鬟,哪个小丫鬟想更进一步,必须先找个正儿八经的绣娘拜师,拜了山头后,再由师傅领着一一去几个大绣娘那记了名字,方能给主子们做衣裳,否则一辈子也就是绣绣巾帕荷包鞋袜这类小物件了,也学不到什么精妙的技法。
“她也不容易。”沈蕙与沈薇越了解越叹气。
春桃讨厌绣房的习气,且性情本就豪爽仗义,遂拍着胸脯道:“你想帮就帮吧,在绣房留个人脉有好处,走我娘亲的门路出去,我亲自说。”
楚王妃身边自然全是有仪仗的丫鬟,春桃祖母去后,其父母俱被调回长安城里,父亲管商铺,母亲管着一部分采买的婆子。